第2章 误会
河明傅走到马路边，解锁了一辆白色小电驴。
他很自然地拿起手把上的白色头盔戴上。
少年的五官生的极好。头盔给他的刘海向下压了压，碎发平躺在睫毛处，有一种慵懒的感觉。
“咔—”扣好头盔后，何明傅拿上旁边那辆黑色小电驴的头盔，单手递给余笙笙。
他的手指很长，很好看。皮肤白嫩嫩的，透过阳光甚至可以看见细小的绒毛。
余笙笙别开眼睛，摆手拒绝：“不用了，谢谢。”
“小孩儿，”河明傅长腿跨坐在电瓶车的座椅上，含着笑看着余笙笙：“你老师没教过你交通法规吗？”
“……”
现在是在求他办事，余笙笙只好忍气吞声。
“我带不下。”她软糯糯的开口。
河明傅挑起右边的眉毛，来回看了看余笙笙的脑袋和手里的黑色头盔，嘀咕道：“还真是。”
“行吧，”河明傅把黑色头盔放回原处，伸腿勾起了电瓶车用来做支撑的架子，“上来吧。”
余笙笙努力做到不触碰他，然后动作很小的坐了上去。
“快点啊。”河明傅在前面催促。
余笙笙有些无语，用手抓住两边的银色杆子，语气里明显带了些情绪：“我已经坐上来了。”
河明傅发出疑惑的声音，回头一看：还真坐上来了。
他想到小姑娘刚刚带着情绪的语气，好笑道：“不好意思啊，你太轻了。”
“抓紧我啊，”何明傅说：“我尽量不让你迟到。”
余笙笙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嗖——”的一下，她人差点飞出去。
余笙笙吓了一跳，双手不可控的抓住了何明傅的衣衫。
河明傅没有走马路，而是带着余笙笙穿梭在城市的小巷子。
车速很快，伴随着风声，余笙笙感到一阵凉爽，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她看着河明傅鼓起的白色短衫，烦闷的心情像是拨开层层云雾，变得明亮起来。
想到刚刚河明傅的那句“小孩儿”，余笙笙轻声嘀咕：“我怎么感觉你和我差不多大呢？”
耳边风声喧嚣，河明傅当然没听见。
河明傅带着余笙笙在大街小巷里来回穿梭、七拐八拐的，终于在一个装修像幼儿园风格的地方停了下来。
刹车的时候，余笙笙惯性的往前倒了一下，很快就又坐起来。
河明傅取下头盔，甩了甩头发，说：“到了。”
因为车速太快的原因，余笙笙现在整个人还有些晕。她隔着衣袖，悄悄地扶着河明傅的肩膀，再次道谢。
河明傅没有着急离开，把车子放稳停好后，大步往校门口走。
余笙笙追了上去，不自信的问他：“你也在这儿补习？”
“不是啊。”
“那你现在是要干嘛？”
“帮你。”
河明傅进去之后，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问：“你初几的？”
“嗯？”
余笙笙凭借一米五八的身高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仰起头看着旁边一米七八以上的何明傅，面部表情过于僵硬。
河明傅丝毫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然后把屏幕对着余笙笙，手指着上面的时间，一字一句道；“小学生，你已经迟到一分钟了，还愣着干什么？”
余笙笙冷笑一声，冲他喊：“你才小学生！”
说完，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河明傅以为她脸皮薄，不喜欢被叫小学生，就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为什么跟上去，是因为他还记得他朋友上初二的妹妹上次因为上课要迟到了直接被吓哭了。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看上去和他朋友的妹妹差不多大。于是何明傅秉承着“送佛送到西”的善意，决定帮她一把。
余笙笙挨个找教室，从一楼走到二楼再到三楼。跟在她后面的河明傅，状态从平平淡淡到做好准备再到目瞪口呆。
一楼是三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二楼是初一到初三，而三楼则是高一到高三。
余笙笙镇定的从高三后门走到了高一前门，然后停下脚步，指着墙上的牌子，装腔作势的对河明傅说：“小、学、生。认识这两个字吗？”
说完，潇洒自如的走了进去。
好在，老师还没有来。
余笙笙在众人的注视下，很淡定的走到最后一个空位——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教室里面共有四个长桌，每桌五个人。
余笙笙坐下后，先是礼貌的向同桌笑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转向门外那个人。
河明傅注意到她的目光后，终于消化掉了他眼里的“小学生”其实和他一样该上高一这件事。
河明傅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一个“点赞”的手势，然后用口型对余笙笙说：“牛逼。”
余笙笙回了他一个得意中又有点儿像看傻子的笑容。
河明傅气笑了，转身就要走。
刚走到高一后门，就撞见了要来上课的李老师。
李老师是北连一中的金牌教师，四十来岁，戴着眼镜，头顶有些秃，应该是教物理的缘故。
李老师看到河明傅之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刻做出要握手的姿势，语气里也充满了高兴：“小河，你怎么来了？”
“李老师好，”河明傅恭敬的和他握了个手，然后回答说：“我这不是听说李老师要亲自来给一中的新生补习吗，所以就过来看看。”
李老师有些骄傲的笑笑，然后说：“怎么样，要不要也过来学一个月？开学考的内容可不比中考简单啊。”
河明傅愣住了：“开学考？开学还要考试？”
“是啊，”李老师好奇：“你不知道？”
后来又想到什么，解释说：“噢，本来你们保送生是不用考试的，但是今年学校决定公平对待所有学生，让每个人都有进培优班的可能性。”
北连一中每年都会向全市各个中学招收两三个保送生，然后把这些人组成培优班，给予最优秀的教师资源，目标都是奔着全国顶尖大学去的。
而那些考进来的学生都要根据开学考来决定以后的班级。a—g班，按考试名次。
保送生以往是不用考试的，但是近几年常有培优班考不过a、b班学生的情况发生，所以学校今年打算换个模式，公平竞争。
河明傅快惊掉下巴了。从成功保送到现在，几乎两个月的时间，他没有看过一本书，写过一个字。
拿这水平去参加开学考，何明傅觉得他可以直接去g班了。
回去的路上何明傅一直抿着嘴，表情凝重。
他是典型的微笑唇，也就是不笑的时候，唇角会自然上扬。所以即使是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会给人一种亲和的错觉。这儿看起来倒是和平时有很明显的变化。
等他回到小卖部的时候，已经三点了。
小卖部里那几个男生都走了，只剩下一个穿着黑色24号球服的男生。
男生皮肤冷白，表情漠然。此刻正拎着一瓶冰露坐在黑色小电驴上。
见河明傅来了，递给他一瓶冰冰露，“走吧，回家打游戏？”
“王博文，”河明傅头盔还戴着，脖颈处有几滴汗珠，他一本正经的说：“我打算去补习。”
王博文：？
河明傅向来是个行动派，说了立马就做的那种。
回家后，河明傅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刚放假那会儿跟表哥借的高一教材。
他拿出数理化，摊开放在书桌前。想起离开时透过窗户里看到余笙笙一脸傲娇又轻视的表情，心里某名燃起强烈的胜负欲。
他认认真真的坐在椅子上学了一个下午，直到七点多他妈妈喊他吃饭才休息一会儿。
贺新页看见河明傅满桌的书本，傻眼了：“怎么突然这么努力学习了？”
河明傅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妈，过两天我想去上北连一中的校外补习班。”
“怎么突然想起要去补习班了？”
“今天碰见李老师了，他说开学有考试。”河明傅感到压力很大，“还是分班考试，很重要的！”
贺新页了然，“那你什么时候去？我联系一下老师。”
河明傅看了眼书柜上的日历，说：“下周一吧。”
还有两天。
“好，”贺新页觉得她儿子挺孩子气的，笑着拉他出来：“先别学了，快过来吃饭啦。”
吃饭的时候，河明傅收到了王博文的微信。
【隔壁老王】：【图片】
河明傅点开图片看了眼，发现地点是在北连一中附属中学的篮球场，其中一个篮球架旁边站着一个小女生，手里面还抱着个篮球。
照片里女生是侧身，扎着马尾，瘦瘦小小的一个。路灯打在她身上，看上去像是黑夜里的星星一样闪耀。
【傅】：这不是今天在小卖部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隔壁老王】：嗯。
【傅】：她是在打篮球吗？她能碰到篮球框？
【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不知道。
【傅】：看的我有点儿心痒。上午也没打成，要不现在咱俩也去打一会儿？
【隔壁老王】：行。
河明傅扒拉两口饭，然后就冲到门边蹲下来换鞋，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的说：“爸妈，我不吃了，老王喊我出去打球。”
河宴州笑着说：“打球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知道了！”河明傅换好鞋就跑了。
路过小卖部的时候买了两瓶冰露，没走两步就又折回来：“老赵，再来一瓶。”
附中的篮球场内，余笙笙打的有些累。
但一想到白天河明傅说的那句“小学生”，她就又来劲了。
她放学回家换了短袖短裤，感觉温度低了许多，才拿着篮球出门。直到现在，她已经打了快一个小时的球了。
眼看着刚投的球再次远离篮球框，余笙笙喘口气，决定休息一会儿。
她抱着篮球走到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一瓶冰冰露。
仰头喝水的时候，目光扫到球场外的河明傅和王博文。余笙笙停了一下，然后事不关己的继续喝水。
河明傅进来后，一眼就看见了余笙笙。
他拍着篮球朝余笙笙的方向走，走到她面前后，接住篮球。把另一只手里的冰露递给她，还改了称呼：“新同学，在练球？”
余笙笙晃晃手里的冰水，示意不需要。并且丝毫没有打算原谅何明傅白天叫她“小学生”这件事，语气里有些嘲讽的意味：“怎么，这儿又变成新同学了？”
河明傅收回手，低声笑了下，然后站直立正，提高了些音量：“对不起！”
说完又笑了：“原谅我呗，白天那就是个误会，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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