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碎

　　旭日初升的光不仅温柔，还带着一丝暖意将自身无私的扑撒在这起伏的山脉中。早醒的鸟妈妈外出觅食归来，鸟巢中幼小的生灵张开稚嫩的喙等待着食物的投送，侧面阳光的投泻竟感觉这般生活是如此感人可泣，可是人与这些生灵相较起来，可谓是略逊一筹啊！

　　沟壑之间的独栋房屋里已经有了主人起床洒扫的声响，昨夜未收的菜盘也悉数拿进厨房，用烧沸的水先烫熨一遍消毒，再用洁净液清除污渍残留。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加的卫生，以便使用起来放心。再说说这屋，靠山顺势而建，每每下雨犹如处在水流之中。左中右旁四间屋，为了方便就依顺序命名为壹贰叁肆。肆号屋是厨厅两用，里面还有两个内间，一间是卧室，一间是杂物室。这四间屋以门串联，相互沟通。前庭右建石梯而上，遂成二楼小阁，也有内外两间，附有台院。楼阁之下，是三间牛窝，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加起来总共六头黄牛，是这个家里的生存寄养。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家中有七口人等着张嘴吃饭，等着寒冬避体，你就会明白这六头牛对这个家的重要性！他们宁愿自己生病都不愿意让六头牛中的之一患上恶疾，哪怕是简单的拉肚子，他们也都会心疼如割自己的肉一样。因为，他们实在是拿不出钱来给牛治病。自己身体不舒服也就上山采点药，毕竟自然创造的东西，没有人收钱。

　　“莲儿～牛喂完了没有啊，喂多长时间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说说你还能干点啥？”一个头包方巾，身穿苗族服饰，身高近一米八的女人，从旁屋里出来，手拿着用高粱穗自制的锅刷子。走到庭院前停下，看着牛舍的方向。

　　听见女人夹杂着火气的话，只见一个女孩慌忙将手中的书收起，藏在了牛窝的屋架上，拍打掉身上因蹲坐在地上沾染的泥土，快速的跑到庭院里，望着门前的女人。

　　“妈，刚喂完，椿芽不听话，总是顶簸萁，把玉米都给弄洒了，你看，簸萁都让他踩烂了。”女孩抬起簸萁的一角，不敢抬眼正看母亲的眼神，因为她知道，母亲会因为这非常生气，更担心自己藏不住对母亲的恐惧，让母亲看出来这簸萁的损坏是自己弄的。她想看书，在快要考试之前赶快复习。

　　她的母亲听完这句话以后，眼神都变了，这个簸萁可是她花了好久的时间自己编的，卖的太贵了，她舍不得花这个钱，供五个孩子上学，家里的大半积蓄已经没了。莲儿呆滞的看着母亲眼神的变化，吓得躲在一旁，只见母亲冲到牛舍里拿起皮鞭对着椿芽抽打起来，顿时，哀嚎声起，是撕心裂肺的痛。可是，她母亲并不知道，这皮鞭同时也抽打在了她女儿的身上！

　　“妈～妈！你别打椿芽了，椿芽知道错了，你看他都哭了。”莲儿看着被打出血的椿芽，哭着替它求情。

　　“哭？一个畜牲知道什么，我好吃好喝的喂养它，是让它来给咱家闯祸的吗？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吗？我手都被扎破了，我没敢花钱去买，你可好，一脚就给我踩烂了。打你你还知道委屈了，我找谁说理去我？我让你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她的母亲挥着手中的皮鞭，口中教训着这头遍体鳞伤的牛。她的脑海里不再是牛的重要性，而是一生的委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生活？为了一个簸萁，竟然向一个畜牲大打出手。我以前，是这个样子吗？

　　“妈～妈～我错了，簸萁是我弄烂的，是我欺骗了你。是我要复习考试，用了喂椿芽的时间去看书。我害怕你知道后会生气打我，所以我就自己把簸萁弄烂了，诬陷椿芽。你别打它了，是我弄烂的，你要打就打我吧，妈～对不起～”莲儿眼汪着泪水，流到了脖颈，跪在了母亲的身前，双手拉扯着母亲的衣角。

　　“莲儿，你！你怎么能够骗我啊你！你的书呢？”她妈妈听完莲儿说的话，失望的看着她。

　　“在屋架上...”莲儿小声的从喉咙里蹦出来这四个字，心里猛的一紧。

　　她看着母亲转手要去拿她的书，她哭的更厉害了，手扯着母亲的胳膊往后顿。哭喊着“妈，你别～妈！”

　　“我让你喂牛你竟不好好喂牛敢偷玩，复习？家里都没钱过日子了，你还读什么书，女孩子家家读书有什么用。复习是吧，明天就退学，这学你也甭上了！”莲儿她妈嘴里嚷骂着一边去拿莲儿的复习资料。一本写着大纲的牛皮本儿。

　　“是这个对吧？今天我就让你复习不了”说完，只见两手分开，上下挪移。

　　“妈！你干什么，你住手！这不是我的，这是同学的。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喂牛的时候看书了，妈你住手！妈～”莲儿哭求着母亲能够放过她的本子，能够让自己心里唯一坚持活着的勇气残存，莲儿使尽了浑身的力气。终究敌不过母亲常年做伙计的手，虽然是个女人但力气却比一般男子的力气还要大！一瞬间，本子已经粉碎了，连着她的心

　　“我恨你，方萍！”

　　“啪～”

　　方萍听后，一个巴掌扇在了莲儿的脸上！“你恨我？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你竟然因为一个本子恨我？你的良心被狼叼走了是吧？你..你现在立刻回屋给我跪着去，不到中午不准起来！”

　　莲儿听了以后盯着母亲的，像及了许久未见的仇人。转身跑了出去，离开了家。

　　“你去哪？你今天敢出了这个家门，你永远都别回来！”

　　莲儿头也没回的，跑向了那个只属于她的地方。

　　“好啊！翅膀硬了，说不得两句了是吧，你走，有种走了就别回来，走了就别回来...”说完，莲儿她妈，蹲坐在牛舍里大哭了起来，满含着委屈。在这个家里，她受够了想尽一切办法继续活着的日子！她回想起刚进这个家门时候的光鲜。眼里又闪亮亮的。

　　她老公叫秦霄，是一名普通建筑工人，靠着手上的技艺好攒了些钱，有着家里人的帮衬置办了这房屋。在亲人的撮合下爱上了邻村的方萍，真的是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婚后不久秦霄爸妈便生病双双离去。自此，秦霄没有了家人的约束，就越来越放肆，再加上手里有了点钱就好上了赌。但是，他对自己的大女儿也就是秦爱莲特别好。兹要是赢了钱，就买爱莲想要的东西，文具也好，玩具也罢。当然，爱莲不是一个乱花钱的人，所以，她把父亲给她的钱都存了起来，以备家里急用！但是赢少输多，有时家里也会有人上门催债，不得已，秦霄三天两头不回家，躲在山里。在山里，有一处山洞，是秦霄家境好之前住的地方。前些年秦霄酒后和别人闹矛盾误杀了人，被判了无期。其实，在秦霄杀人这件事上，有许多矛盾的地方。警方因为上头急催结案而不顾真相，至今秦霄已服刑五年。

　　方萍想到这里，满腹的委屈怨气无处宣泄，看着地上的皮鞭，又顺手拿起来，朝着椿芽狠狠的抽打！这股劲，有这十几年的苦痛和憋屈，都发泄到了这头不能说话的牛身上！椿芽，陪着爱莲长大的牛，也是秦霄买给爱莲的牛！方萍打在它的身上，就好比，把这半辈子的苦衷全都还给了秦家！

　　秦爱莲从家中离开之后，来到了她爸爸经常带她来的山洞。以前只要父亲喝醉酒被母亲赶出家门她就会陪着爸爸来到这里面，一夜不敢离开，她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父亲身上。可现在，秦霄坐牢，所有的同学都瞧不起她，每当她受了委屈都会来这里大哭一场！这里还残留着她爸爸的气息！即便是爱莲自己无力的幻想，但也能给她心灵最柔软的地方一温存的慰藉。她躺在草席上，想着刚才母亲方萍可怕的神态，想着自己粉碎的复习资料。爱莲多想成为一只鸟，飞出这大山，去看看山外的天。

　　秦霄有五个子女，老大爱莲上初中，成绩优异是班里的三好学生，年年得奖状是别人眼中别人家里的孩子。爱莲最大的梦想是考上家里的重点大学，然后走出去再也不回来。

　　老二秦枫，整天就知道打架斗殴，从来不让方萍省心，现在跟着老头陈国栋学打家具。本来陈国栋对他还有意见，见他年龄不大，不好好在学校学习，整天跟着地痞流氓喝酒打架抽烟，有时候还调戏人家小姑娘。老头一看见他就恨得牙痒痒，因为秦枫曾经不小心把他费了一个月时间打好的一张桌子给磕掉了角。结果秦枫天天来缠他说让他教自己打家具，说是学会后自己打一张桌子赔给他。陈老不相信一个打架使坏的小孩会有这个耐心学东西便不肯教他。谁知道，秦枫从那以后天天来陈国栋的家，连学校都不去了。只要看到有什么需要做的，就帮陈国栋做，扫庭院，递工具。一开始陈国栋以为就是做做样子，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秦枫这小子不仅没泄气反而更上进。慢慢的，从国栋手里看着学，竟然学出了点皮毛。方萍知道后，也没再管他，毕竟手里有门手艺能够养活自己。于是便让秦枫拜了陈国栋为师。

　　老三兰芝和秦雨是一块出生的，只不过是兰芝比秦雨早出来些，就做了秦雨的姐姐。也许是共同挤过肚子的原因，他们两个的感情比其他人要好太多，有吃的想着对方。吃饭时桌子上剩了一块肉都会夹着给对方碗里。他们两个都在五年级。成绩也不错，方萍对于他们俩个也较为溺爱，对待母亲，兰芝和秦雨比其他孩子都要贴心。有一次方萍生病，爱莲在上学，秦枫不知道去哪里混，家中只有他们两个。他们就学着母亲照顾他们生病的样子照顾方萍，秦雨跑到医生那里求医生出诊，因为这一次出去，秦雨还摔了腿变得有点坡。那时，秦霄在外边正和别人赌钱。就是这次，秦霄误杀了人。因此，方萍和兰芝更加疼爱秦雨。而兰芝和秦雨对秦霄开始是另一个态度。

　　最小的妹妹凡青，因为还在上二年级，不懂的太多。也就是知道玩，但在姐姐爱莲的帮助下，成绩也是不错的，年年得奖状，她也拿姐姐做榜样。说是要成为下一个姐姐。

　　可是现在，爱莲面临着退学，怎么再做妹妹的榜样呢？怎么再完成自己理想的生活呢？跟着弟弟一样学一个手艺整天混吃等死吗？难道挣脱命运摆布的路途就要止步于此了嘛？不甘心！不甘心！爱莲越想越痛苦，越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活在这个家庭里，越想逃出去。像鸟一样飞走！

　　


　　https://www.xygwh.cc/45/45685/47362891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ygwh.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ygwh.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