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要钱还是要命
蒋毅荣接过的那个包裹，当着家人们的面打开来看，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传家宝，而是一部家谱。
对于祖上的渊源蒋毅荣是知道一些的，小时候常听伯父和父亲提起过，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祖上也曾阔过。
“按家里的规矩，这族谱要传给这家中长男，我这辈子也没给你大伯生个儿子，你两个姐姐也都外嫁了，你大伯身前交代要传给你保管，一代一代传下去……”伯母哽咽的说道，言语间透露出对伯父无限的哀思。
蒋毅荣明白大伯的深意，他是多么希望蒋毅荣重振家族的荣光，不要让这双桥村的人们小瞧了老蒋家。
蒋毅荣何曾不想呢？这些年，遭受的非议还少吗？别的不说，就看看这双桥村，别看闭塞在这群山之中，这几年村子里也盖起了不少新房子。而蒋毅荣家呢？三个孩子读书，这学杂费和生活费就像三座大山一样压在父母头上，就是盘这三个孩子读书都盘不过来，更别提盖新房了。
而别人家呢，和蒋毅荣一般大的初中毕业就到外边闯社会了，这几年也有发财的。于是，村子里就形成了一股舆论风气，认为这社会读书没什么用了，只是浪费钱罢了。不管在哪，有钱说话就是硬，没钱就抬不起头，在农村也不例外。因为家里穷，蒋家在村子里可以说是毫无地位可言，不管什么场合，都是受排挤的。
长期处于弱势，蒋家人骨子里就有一种自卑感。但他们骨子里又是迫切想要改变命运的。
这天，蒋毅荣、蒋毅臣、蒋小娴三姊妹挨家挨户去给村里人送还借来办丧事的桌子，三人沿着河边小路扛着桌椅板凳走着，远远看见一辆皮卡来进村，停在村部门口，正好与他们撞见。
从车上下来的是蒋毅荣儿时的玩伴陈龙，他梳写个大背头，胳肢窝下还夹着个包，皮鞋擦得铮亮，看见是蒋毅荣，打招呼道：“毅荣！你回来了？”
“陈龙啊！”蒋毅荣笑着回应道。
陈龙笑着给蒋毅荣递了一根蓝嘴芙蓉王：“哎！知道你大伯不在了，可是工地上事情多，硬是没回不来帮忙，这不今天才得空回来，可事情都办完了。”
蒋毅荣放下扛在肩上的桌子接过烟：“嗯，你有这心我心领了，听说你这几年在城里包工程一直干的不错啊！”
“嗨！小打小闹！还是你们好！大学生。”陈龙笑着说道。
“你马上要毕业了吧？工作定了吗？”陈龙又问。
“嗯，现在还在实习。”蒋毅荣说。
“我有个表妹，也是今年毕业，听说毕业了在电力公司上班，有钱！你了？打算做什么？”陈龙问。
“噢！那挺好的！我还没想好！”蒋毅荣尴尬的笑了笑。
陈龙见话不投机，便说：“那你忙着，我回家还有点事。噢，对了，你啥时候出去？我今天晚上回城里，可以捎带你一起。”
“不了，我还要在家里呆两天。”说完蒋毅荣扛起桌子，叫上弟弟妹妹继续上路送桌子。
“哥！陈龙这几年课混得风生水起，包工地没少发财！”弟弟蒋毅臣说道。
“嗯，你别琢磨这些！安安心心读你的书，准备高考。”蒋毅荣严厉警告道。
“嗨！我看这书读不读无所谓了！我估计我这高考也够呛，一点把握都没有。”蒋毅臣泄气的说道。
“你考都没考，你怎么知道！”蒋毅荣训斥道。
“都模拟考了几次了，我感觉就这样了。”蒋毅臣满不在乎的说。
“贺，二哥他成天就和不三不四的人玩，还谈女朋友！”蒋小娴赶紧乘此机会告了二哥一状。
“小娴！你……”蒋毅臣想打断，却被蒋毅荣接着骂了一顿：“玩吧！玩吧！咱老蒋家出了我们两个报应仔，全是完蛋了！小娴，你可要好好读书！考清华！考北大！大哥全力支持你！”
“嗯，哥！你放心，我可不像二哥！”蒋小娴俏皮地说道。
“我……我怎么了？告诉你，二哥我都想好了，考不上大学，我就去当兵！”蒋毅臣自负的说道。
“当兵！现在当兵也要有文化啊！你这样，在部队也不吃香了！”蒋毅荣打击道。
“我不管，反正我就想在部队锻炼几年！干啥也没有扛枪帅！”蒋毅臣说。
“嗯！你要真有心当兵报国，我也不拦着你！自古出人头地就是三条路，读书，当兵，经商。”蒋毅荣说完把吸剩下的烟屁股丢掉了小河里。走接着说：“你俩就别在家呆着了，今天搭陈龙的车回城里去，我过两天到学校看你们。”
把所有的桌子送完已是下午三点多，回到家看到伯母和两个堂姐愁眉苦脸的。
“李二狗这没良心的！你大伯身前给他家拉木材，有几千块钱工钱硬是没给。这不你大伯不在了，我去要，他还死不认账了！还骂人！你说说，毅荣，有这么做人的吗？他是欺负我家没个男人啊！”一回家就听到伯母不停的念叨。
一听到这事，蒋毅荣气不打一处来，真他妈的欺负我老蒋家没人了？蒋毅荣水也没顾得上喝一口，就冲了出去，要找李二狗要账。
见蒋毅荣冲了出去，弟弟蒋毅臣也跟了出来。两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就这样亲冲冲奔向李二狗家，任凭妹妹在身后喊，就当没听见。
“李二狗！”
“李二狗你跟我出来！”
蒋毅荣和蒋毅臣在李二狗家门前叫道。
“干啥呀？大喊大叫的！”出门答话的是李二狗老婆，一个出了名的泼妇。
见到是蒋毅荣兄弟，这婆娘也大致知道是为何事，便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二狗不在家！你们找他啥事呀？”
“婶子！我们是来替我大伯要工钱的！”蒋毅荣说道。
这时李二狗从屋里走出来，根本不把这两点少年放在眼里，嚣张的说：“要什么钱！没钱！”
“李二狗！我大伯身前给你干了多少活？他才刚死你就不认账？”蒋毅荣说道。
“什么账？！冤有头债有主，谁的钱谁来要！”李二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耍起无赖，蛮不讲理。
这话听的蒋毅荣兄弟气不打一处来！心里骂道他妈的我大伯要是还能来给你要账，我还跟你费什么话！
人在气头上，蒋毅荣一把抓起李二狗，摁到墙边上骂道：“李二狗！做人要凭良心，小心我大伯从坟里爬出来找你！”
李二狗见蒋毅荣这小子居然敢动手，喊了声：“哟黑！敢跟老子动手啊？”说完也使出一股子蛮劲，反手抓住蒋毅荣的衣领，想把蒋毅荣推开，却哪晓得自己眼前的蒋毅荣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而是一个年富力强的年轻汉子！
蒋毅荣反手用力一转，把李二狗摁倒在地，大骂道：“你他妈给不给钱！”李二狗死鸭子嘴硬：“老子有的是钱！老子愿给就给，不愿给就不给，你管得着么？”
见李二狗嘴吧死硬，弟弟蒋毅臣从李二狗家院子里搬来一拓砖头，“啪！”一块砖头摔碎在李二狗头边，把李二狗扎扎实实吓了一跳。“你给不给？”蒋毅臣说完啪的一下又朝地上拍碎一块砖头，见状李二狗的泼妇老婆大叫道：“杀人啦！杀人啦！”一时间左右邻里纷纷赶了过来。人群里议论纷纷：“这是干嘛呀！这两兄弟怎么那么横！”
蒋毅荣朝着人群喊道：“李二狗欠着我大伯的工钱，死不认账！凭什么别人的都给了，单单我大伯的不给？！”越说蒋毅荣越气愤，把李二狗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蒋毅荣当着众人的面又把李二狗挟持着上了李二狗家二层小楼的楼顶，气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的不给钱，老子现在就拉着你跳下去，让你到阴曹地府去见我大伯，看你给不给！”说着蒋毅荣就把李二狗推到屋檐边上，楼下已经围满了人，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有人喊：“毅荣啊！别干傻事！快下来！别整出人命呀！”
李二狗被蒋毅荣挟持着，吓得两腿哆嗦，打他小时候起，就没人敢对他那么狠，蒋毅荣这不要命的年轻人，是真敢玩命啊！他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子……别……别冲动……”
蒋毅荣又把李二狗往外推，撂倒在地，头和半截身子已经横在空中吊着，只要蒋毅荣再使把劲，取他小命就在顷刻之间。李二狗被吓得再不敢说话，他老婆只吓得在楼下鬼哭狼嚎大喊大叫只跺脚撒泼。
“二狗呀！你欠人家多少钱，赶紧给了吧！非得搞个家破人亡啊？！”楼下有年长的老人劝道。
这时，蒋毅荣他爸从人群中急匆匆挤了进来冲楼顶大喊：“毅荣！你小子别犯浑！快！快下来！”
蒋毅荣看见是爸爸，一辈子懦弱无能，忍气吞声的爸爸，更是气从心起，喊道：“爸！儿子今天就是犯了国法，粉身碎骨也要替我大伯讨回个公道来！打我记事起，这些人就瞧不起我们！他们是欺负我蒋家没人啊！今天我就让大伙看看，我姓蒋的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蒋毅荣又把李二狗往外推了一把，抓住李二狗的双腿，把他头朝下掉在半空中。这是真要出人命啊！所有人都惊吓得咋舌。
爸爸看见蒋毅臣还站在下面看热闹，着急地骂道：“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快上去把你哥拉住啊！”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人说，这哪是什么大学生。分明就是个烂仔啊
“拉什么拉！我哥他多有种！”蒋毅臣一句话把他爸顶了回去，气得蒋老汉干着急。
“李二狗！我最后问你一句，给不给钱！”蒋毅荣大喊着把李二狗整个人挂在空中，只要李二狗敢说半个不字，这气血冲头的年轻人就敢松手送他见他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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