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揭露
马车颠簸，我跪在车厢里拿着帕子用力捂着齐柳的脖子帮齐柳止血，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就怕他这一睡再也醒不过来。
齐柳自刎那一霎，我拼尽全力抓住了那把剑。
尽管如此，齐柳还是受了伤。
司徒萱颓然跌倒在了地上，尖叫着让人救齐柳，她身旁的那个婢女在混乱中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对着我便刺了过来。
在我以为万事皆休的时候，却突然有一帮蒙面人冲进了水牢之中，有人一剑杀了想要暗算我的婢女，然后将齐柳和我从水牢里救了出来。
我被带走的时候，看到那些蒙面人似乎还想杀了容华公主，但是另外一队人马赶了过来，远远放箭拦截了那些蒙面人。
我被蒙面人拖拽上了马，我回头从马背上望去，总觉得冲在那一队人马前的人，身影像极了沈惊鸿。
我张了张嘴喊了声“沈惊鸿”，可风声太大，将我沙哑的呼喊全部冲散在风里。
我到底没看清，那人是不是沈惊鸿。
蒙面人救走我和齐柳便一路南下，齐柳重伤，我从水牢中出来，身体也没能撑住一日便倒下了。
我和齐柳都不知道在这样危险的关头就我们的人是谁，但一定不会是齐家的人，应当——也不是沈惊鸿的人。
等蒙面人终于停下，我和齐柳下车，便错愕地发现我们竟然到了鹿水镇。
六年前的鹿水镇是一潭死水，十室九空。
而如今六年过去，这里已经重新有了人烟，恍若当年那场瘟疫未曾发生过。
蒙面人带着我们到了鹿水镇地一家客栈中休息，我和齐柳被看守在两间屋子里，这还是一路走来，我们第一次在客栈落脚。
这样看，鹿水镇也许有这些蒙面人的人。
我和齐柳在路上分析过，救我们的人最大的可能性，怕还是王家的人。
虽然从理智上来说，王家的人是不会在意我和齐柳的死活的。
我阻止骁夏和王家的人来往，他们之前还在应安想要杀我。至于齐柳，当年齐柳在季陵遇刺，其中便有王家的手笔在，只是王家做的隐蔽，齐柳找不到证据。
我被绑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等着，一直到了晚上，我听到门外有了动静。
有两个人推开门进来，并不是我认识的人，但是我看到他的手上有一个蓝玉扳指，那扳指和之前我在骁夏那里看到的很像。
我看向两个穿地像是商人的中年男人，也不愿意兜圈子，直接问道：“你们是王家……还是蓝家的人”
戴着蓝玉扳指的男子微微挑眉，在椅子上坐下，轻轻装着手里的扳指。
“怎么认出我们的？”
我：“扳指。”
男子微微点头，说道：“在下姓虞，大小姐唤我虞掌柜便好。不过论辈分，我还是要还大小姐一声姑奶奶。”
我怔了怔，竟然姓虞。
“你是屿澜城虞家旁支？”
虞掌柜点头：“自然旁支，算算关系，其实与嫡支也快出五服了。当年虞家出事灭门，和嫡支相近的，都死的差不多了，只有我们这些极远的旁支有人侥幸活下来，当年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季陵做生意，运送一批宣纸和狼毫笔去北秦贩卖。”
虞掌柜说道这里，忽然看向了我，笑道：“大小姐知道吧？我们屿澜城的笔墨纸砚就是在北秦也很受欢迎。”
不知道为什么，虞掌柜笑着，那笑容却有些冷。
“虞掌柜逃过一劫，所以，和王家的人联手，想要报仇？”
虞掌柜看向我，问道：“我自然想报仇，毕竟我一个旁支，平日也享受不到多少嫡支的照拂，可是你们嫡支出事的时候，却要牵连到我们。大小姐不知道，我年近四十，确实孤家寡人一个，那年我去北秦做生意免于一死，可我留在屿澜城的妻儿，全死了。”
“他们不似大小姐，就算是全家死光了，自己也能锦衣玉食，做侯府夫人。虽然我们这些人命贱，可是我们这些人比大小姐有骨气，我们从六年前开始，日日夜夜都想这要复仇，杀了狗皇帝。可独独……大小姐倒是简直这茬忘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让虞家唯一的嫡子复仇都不允许。”
我看着虞掌柜渐渐阴狠起来的面色，终于明白了他今日的来意。
“你想让骁夏去报仇。”
虞掌柜冷笑：“他既然是虞家唯一的嫡支传人，他不应该去报仇吗？难道他就想背着虞家这么多条人命苟且偷生？”
我：“你刚才说那么多，是想让我同意骁夏去报仇？你觉得我应当对自己阻止他去复仇而惭愧。”
虞掌柜：“难道你不惭愧吗？”
我垂眸，看着地板平静地说道：“不惭愧，我只想他好好活着，而不是终其一生，都活在要复仇的阴影之中。”
虞掌柜闻言大怒，目光凶狠地瞪着我，一旁的人拉住了虞掌柜对我说道：“妇人之见罢了。虞掌柜不用生气，她阻碍不了我们的计划。陆含春，陆骁夏已经在我们手上了，如今就在季陵。这是他的东西，你认得吧？”
那是一个平安符，我之前给骁夏求了，让他贴身带着的。
“你们从公主别苑救走了骁夏他们，后来又从别苑就走了我和齐柳，如果你救我和齐柳是因为从骁夏那里知道我们可能在别苑，但你们不应该知道骁夏他们会在别苑有危险。”
虞掌柜：“你猜到了？不错，你们的行踪本来就是我们暴露给司徒萱的。王家的人在山上追杀你不成，我们在城中的人一直盯着杏水巷，后来发现你在春煦山庄，原本想从山庄里将你们带走，但是沈惊鸿的人防守太严密，我们便只能另外寻找机会。”
我抬眸，“没这么简单，你们大可以直接从船上将我和骁夏带走，甚至可以直接在船上杀了我。两个护卫，多半护不住你们的人。”
“但是你们故意将我引到了公主别苑，甚至……是不是你们引到公主抓我，公主怀疑齐柳和我也是你们的手笔？”
我话音刚落，隔壁屋子传来一声重响，随即一阵脚步声后，我屋子的门便被撞了开来。
齐柳手中拿着一个木盆站在门口，手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了。
有人捂着脑袋跟上来，想要抓住齐柳。
虞掌柜挥挥手，让人退下，放了齐柳进来。
“驸马爷没想到还会偷袭。”
与虞掌柜一起进来的男子一把将齐柳摁在了椅子上，齐柳挣扎，却被摁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
齐柳：“你是军中的人！”
那人有些惊讶：“如何看出？”
齐柳：“你的手，是常年握抢的人的手，而且你走路的姿势，像军中的人。”
那人笑了两声，道：“知道的话，就不要做无畏挣扎了。介绍一下，鄙人姓蓝，你们叫我蓝掌柜就好，我从季陵来。”
齐柳：“公主会发现那些假的信件，是你们在背后捣乱！”
蓝掌柜笑了笑，“驸马怎么说那些信是假的？信上的字是我们找人仿的，可内容是真的。而且……公主最后找到的那一封，的确是你自己藏起来的。”
齐柳咬牙：“背叛我的小厮，是你们的人。那是我从齐家带出来的人！”
蓝掌柜：“那又如何呢。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不提了，此次在鹿水与你们碰面，有一件要紧的事情。”
我：“我不会同意骁夏与你们合作，别痴心妄想。你们逼我的话，我就自尽。骁夏知道我死了，绝对不会再和你们有来往。”
蓝掌柜：“当然，陆骁夏对你这个姐姐很是敬重。我们害死了你，他当然不会与我们合作。”
齐柳：“我也不会与你们为伍。更何况如今这样，你们不可能通过我得到皇室一丁点的消息。”
虞掌柜：“你们二位还不清楚现在的形式吧。你以为我们救走了你们，甚至动手杀司徒萱一个公主，将事情闹得这样大，只是为了让你们心甘情愿和我们合作？”
我和齐柳不禁脸色一变。
他们这是……
“你们想故意将这些事情捅出来？”
蓝掌柜：“自然，多亏了驸马去英雄救美，否则我们的计划还没有这么顺利，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公主私下囚禁了在和北宁侯闹和离的夫人，起因竟然还是因为觉得北宁侯夫人和驸马有染……这消息一日之内传遍应安大街小巷，然后我们只需要悄悄在洒出一些消息，所有人便都知道，为何驸马会与夫人是旧识了。”
虞掌柜：“大小姐与驸马，曾经可是立过婚书的。”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陆含春便是当年虞家偷活下来的后人，陆骁夏自然也是，他们也知道，虞家的后人如今想要翻案了，如今应安城和朝堂都热闹的很。”
“毕竟虞家的后人，曾经的未婚夫，一个是北宁侯府夫人，一个做了驸马，人们都在猜，还有哪些王家的，虞家的后人藏在应安城里，他们如今想做什么。”
我有些恍惚，心口微微刺痛，呼吸艰难起来。
“你们疯了，你们这是要将多少人都拖下水！”
我和骁夏的身份一旦曝光，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除非，虞家真的翻案。
但……这不可能。
虞家的案子是先帝判的，可真正导致虞家出事的人，是当今的皇帝。
“你们根本不是想为虞家翻案，王家的人想要让太子的余孽东山再起，而你，蓝掌柜是北秦留在季陵的人吧，你们想做什么？借着这件事搅乱北周朝堂？”
蓝掌柜拍了拍手，笑道：“不亏是当年虞游捧在掌心的明珠。此时此刻，还能一针见血想到这些，你比你弟弟聪明许多，若是你来复仇，那我们的赢面更大。只是可惜了……”
“哦，对了，看你这么冷静，再告诉你一件事。沈惊鸿以为你是被慕容家的人绑架走的，所以在你被关别苑的时候，皇帝已经给他和慕容安赐婚了。他们大婚之日便在三天后。”
“不过呢，我已经将你在鹿水镇的消息放出去了，我很想知道，沈惊鸿是选择大婚，还是选择敢在最后期限，来鹿水镇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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