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烂在海里
哈？
安诺简直要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突然就冒出个喜欢的人，她这么多年，也没见亲妈身边有什么喜欢的人啊？
看着安慎，安诺目光复杂。虽然她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但凭她对亲妈的了解，她敢打包票，绝对不是安慎说的这样。
安诺心烦意乱，她知道，她今天能得到的消息到此为止了，安慎再也给不出更多的。
她知道了很多，可是最关键的那部分，她还是不知道。
安诺提起包就想走，安慎心急之下一把拉住她。安诺看着安慎，才恍然想起自己答应的事，敷衍开口：“没什么好说的，就你的好老婆说要带我认人，最后领去你妈那，话还没说上两句，她一见我就像见了鬼，扑上来就刺。我往外面跑，你的好老婆拦着不让走，黎深就过来把我带走了。”
安诺的语气要多轻佻有多轻佻，她如今已经不屑在安慎面前假装，甩开安慎的手，潇洒地往外走去。
艺潍见安诺过来，连忙起身跟上。
直到安诺完全离开，安慎都还呆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他的心里，不断回响着安诺说的那句话：“就像见了鬼……就像见了鬼……”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初次见面的小辈害怕到以为见了鬼。
或许，她真的把安诺当成了鬼。
安慎弯下腰，痛苦地伏在桌上，他不敢细想，可是对母亲深刻的了解，又像一个高音喇叭，不断在他耳边吼叫着那呼之欲出的真相。
他无力地闭上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管千方现在在哪？”
安诺坐在车上，突发奇想，对艺潍说：“艺潍，改道，我要去看望我奶奶。”
艺潍愣了一下，小心地说：“诺小姐，我问一下黎总。”
安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黎深说了，让你都听我的。”
艺潍尴尬地笑笑，解释道：“这是当然，只是我还不清楚荣太太在哪个医院，想向黎总确认一下。”
安诺微笑：“没事，我知道，青湖医院。”
艺潍无奈，心惊胆战把车开去医院。那医院里都是些危险份子，要是黎总知道他把诺小姐带去那了……哎，不管了，等下找机会通报吧。
医院的主任认识艺潍，一见是他，立刻过来安排，亲自带着安诺去病房。
由于才发生了伤人事件，荣婉然的病房是被重点监护的。安诺站在门外，从玻璃往里看，荣婉然躺在床上，四肢都被绑住，此时还在不断挣扎。
安诺问：“我可以进去和她说话吗？”
主任看了眼艺潍，了然地收回目光，摇摇头，说：“诺小姐，病人情绪很不稳定，最好不要进去。”
安诺不解：“她不是都被绑住了吗，没有危险吧。”
主任又看向了艺潍，艺潍站在安诺身后，无奈地点了点头，主任立马改口，笑着说道：“虽然考虑到安全，我们不建议，但是诺小姐关心长辈的心，也能理解，请随我进来吧。”
进入房间，荣婉然看到安诺后，更加激动，死死瞪着的眼睛仿佛要把眼球挤出来，一边发出不明的嘶吼，一边拼命挣扎着，固定的带子感觉都要扯断了。
安诺看了眼荣婉然嘴上的布带，转头看向主任。主任解释道：“为了防止病人自残，我们做了一点防护工作。”
安诺微笑着点点头，语气温柔地说：“我想和奶奶说会儿话，可以取下来一会儿吗？”
主任：“病人现在情绪很激动，请稍等一会儿，我们打一针镇定剂。”
一旁的两个护士上前，一个按住荣婉然的手，一个进行注射。整个过程，荣婉然都死死盯着安诺，那充满血丝的眼睛，仿佛地狱的恶鬼，誓要把人撕碎。
安诺静静地看着荣婉然，一双干净的眼眸此时毫无波澜，平静到泛出寒意。艺潍站在她身后，只看到女孩瘦削的背影，一动不动，再看病床上满脸狰狞的枯槁老人，散发出浓浓的恶意，似要把女孩吞噬。
“诺小姐，我们到外面等吧，她恢复平静后，护士会叫我们。”艺潍说道。
安诺摇摇头，目光没有从荣婉然身上离开，她说：“没关系，我想陪着奶奶。”
安诺观察着荣婉然，看着她如同被抽走了活力，一点点平静下来，新奇地睁大了眼。
护士上前观察，确认荣婉然彻底平静了，才取下她嘴上的束缚。
安诺转身对周围的几个人说：“我想和奶奶单独说会儿话，可以吗？”
女孩天真的眼直直望过来，话语间充满着对长辈的担心，主任几乎脱口而出“好”，但他立马清醒过来，再次望向艺潍。
艺潍也纠结了，对这位诺小姐，他知道的东西比别人多得多，他更知道，黎总是有多担心她察觉异常。
“诺小姐，这不安——”
艺潍的话还没说完，安诺就打断了：“怎么会不安全呢？你看她现在连动都动不了。”
“这个……”艺潍词穷了，他不敢让安诺和荣婉然说话，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反而让安诺察觉异常，不等他想出办法，安诺就开始赶人了。
“没事的，你们就在外面等我吧。黎深可说了，你都得听我的。”安诺一边说，一边推着人出去，笑吟吟的模样，却坚决得让人无法反驳。
艺潍透过窗玻璃紧张地看着安诺，想知道她都问了些什么，可安诺背对着他，他什么都看不到。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只希望黎深赶快到。
安诺坐在床边，一脸笑容，好兴致地打量着荣婉然：“奶奶，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
荣婉然斜看着安诺，喘着粗气，不说一句话。
“呀，不会是关太久，哑了吧？”安诺捂住嘴，一脸戏谑。
荣婉然咬着牙吐出几个字：“小畜生。”
安诺歪歪头，凑近道：“原来还是能说话的嘛，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和奶奶聊天了。”
她撩起脸颊上的碎发，把自己的脸完整地展现出来，问：“奶奶，你现在看清我是谁了吧？”
荣婉然移开眼，依然不说话。
安诺冷笑，放下头发坐回去，慢悠悠地说：“奶奶，你那天那么吓人，我猜，你是把我当成我妈妈了吧，喔对了，我妈妈就是玉清洺，你应该很熟悉。”
听到这个名词，荣婉然的脸色果然变了，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居然又有了发疯的迹象。
想着自己长久以来的猜想，安诺盯着荣婉然，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在想，玉清洺都死了，哪来的女儿……”
震惊、疑惑、畏惧，安诺没放过荣婉然脸上出现的任何一个表情，她隐约明白了一些事情，至少，荣婉然是坚信她亲妈已经死了的。
至于原因，不说一定是她下的手，也一定有她的参与。
安诺牵出一抹阴渗渗的笑，侧了侧脸，以她和亲妈最相像的角度停住，缓缓开口：“多亏你瞒得好，我才能换个壳子回来，只是没有身体真不舒服，我的身体现在在哪？”
荣婉然浑浊的眼望着安诺一动不敢动，嘴唇都开始颤抖，几秒后，她心里防线彻底崩溃，嘶哑着嗓子，大笑着喊道：“你那贱身子早就烂在海里被鱼啃光了，你去月湾找啊，说不定还能找到坨鱼粪！”
安诺沉默了，她原本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想仗着荣婉然脑子不正常，撞撞运气，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撞出来了。
“哈哈哈哈——”荣婉然还在疯癫地大笑，满脸沟壑显得诡异又恶心。
安诺还想套点话，继续问：“你的帮手呢，他们不来看你吗？”
可惜，荣婉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知道笑。
安诺长长地吐了口气，回忆起亲妈这些年虚弱的模样，如果按照荣婉然说的推理，当年亲妈是被她扔进了大海，死里逃生，那亲妈经过这样的摧残，身体垮了也是正常的。
只是……
安诺想不明白，亲妈在海里有过这样恐怖的经历，为什么之后，她所有的住址都选在海边呢？
她没有心理阴影的吗？
安诺更想不明白的是，亲妈当初遭受了这样的事，现在怎么还能不计前嫌，把她送回安家。
她怎么看，她亲妈都不是那种大爱无私，以德报怨的人啊。
安诺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她回头看去，黎深正大步走进来。
“你没事吧？”黎深握住安诺的肩，紧张地看着她。
安诺轻笑：“我能有什么事，她都被捆成粽子了，何况，门外还有你的大将在守着呢。”
黎深抿着唇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疯笑的荣婉然，无奈地说道：“她已经疯了，你还和她说什么？”
“和疯子聊天才有意思嘛。”安诺毫不严肃，嬉皮笑脸。
黎深叹了口气，拉着安诺走出病房，一边走一边说：“笑得这么刺耳，你待旁边也不嫌吵……”
艺潍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和黎深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吓得一个激灵，马上明白了黎深的意思。看着黎深和安诺离开，他一回头找到了主任。
“王主任，我看到你们病房有监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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