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顾默林有心报仇, 当然不会顾忌楚归期会怎么样，就是在心里把楚归期骂了一顿，这是让他出来吃狗粮的吧, 绝对是的吧, 欺负他没有女朋友。
“不用了, 我自己来。”闻宗野从楚归期手里把酒杯抢了过来，仰头一口灌了下去，楚归期那句“诶, 那是我的酒杯”被他的动作扼在咽喉。
“爽快。”顾默林倒是没发现闻宗野会不会喝酒，又给他满上了。
虽然只是啤酒, 但苦涩的味道还是在他口间蔓延不去, 啤酒的气泡好像在喉间跳跃一样。
顾默林给他满上, 闻宗野就喝，全是一口干，第二杯喝完的时候闻宗野的脸就有些红了, 第三杯，楚归期拧着眉伸手越过桌子拽住了他的手腕, “别喝了。”
“喝一点也没什么吧, 难得放松一下, 精神一直绷着不太好。”顾默林为闻宗野说话。
楚归期连个眼神都没给顾默林, 顾默林：……
就……我他么这个工具人当得有够彻底的，不过也从楚归期这个眼神看出了点什么来, 脑子顿时清明了。
“那个, 我突然想起有明天早上还有一个早会, 还有一堆文件没看，我得回去了。”顾默林说完把酒杯里的酒喝了，“你们先聊, ”说完拍了下闻宗野的肩，“下次咱们再聚。”
“师……”闻宗野一句师父还没喊出来，顾默林就一溜烟儿地跑了，模样活像逃命。
闻宗野没有看楚归期，在楚归期的视线下，放下了酒杯。
烧烤、炒田螺、小龙虾……一溜烟儿地端了上了桌，两人却相对无言。
闻宗野喝酒上脸，脸色非常红，脑子却非常清明。
他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去看楚归期的脸，这张脸曾经是他最喜欢的，有限的记忆里，他看着这张脸就觉得开心，可是……可是……
闻宗野想着想着就低下了头，楚归期戴上了一次性手套给他挑田螺肉，剥小龙虾，视线时不时瞄向闻宗野，却都没有说话，喊了一瓶温过的奶放在闻宗野面前，摘掉手套细心地给他插上了吸管。
闻宗野就见面前的小碗里的小龙虾跟田螺肉不停地多起来，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楚归期略带温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闻宗野想要一鼓作气问出口的话就被他打乱，突然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怨什么了。
十多年都已经等了，那么多的怨气在赛场上早就撒没了……
“小野！”楚归期摘了手套，拿起了杯子，“喝一杯吗？”楚归期手里拿着杯子，脸上依旧带笑。
他知道楚归期那笑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不论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他是个蠢货，呆瓜，明知道不可能还一味地等下去。
他一直告诉自己：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谁，没有人会一层不变，面前的人不是小时候容许他追在后面喊哥哥的人了，再也不是了。
“剑神，我们是两个战队的吧！”闻宗野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哽咽，抬起头来时眼眶微红。
委屈，闻宗野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不论前面十多年他究竟过得多艰难，他都在期望着心底的那束光里会出现那个人，如神祇般落在那束光里，然后用法术将他从黑暗中拽出来。
“我知道。”楚归期的手没有收回去，“为我们战队的友谊长存，干杯。”
闻宗野咬紧了下颌骨，为了战队啊，不是为了他，也没有想给他一个解释，他是真的彻底忘了他这么一个小东西吧。
闻宗野拿起酒杯，跟他的杯子狠狠一撞，一饮而尽。
楚归期张了张嘴，也将酒一口喝了下去。
他放下杯子时看了一眼闻宗野，从嘴角流下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流进了衣服里，伸手拿了张纸给他擦。
闻宗野躲掉了，楚归期的手僵住。
闻宗野的情绪不稳定，外服已经正式开启，国外也已经有了职业联盟，新赛季又要改制，虽然还未公布，但很可能会冲上国际，闻宗野不能用这种状态上赛场。
楚归期并不认为他们就是【神途】世界最强，他永远坚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野，我……”
“你别说话。”闻宗野打断他，兀自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我不想听你说，”闻宗野红着眼眶抬眸，“我们是对手。”
既然你已经忘了我们，那我还有必要坚持吗？
楚归期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也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这是想……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这就是他的决定？
楚归期忍着心底的那些微的苦涩，“新赛季改制，我们很可能会有合作的一天。”
“所以你就背着你们战队的人私下跟我拉感情？”闻宗野笑了，“剑神，背叛队友，是可耻的。”
楚归期知道今天跟他算是彻底说不通了，小时候闻宗野就喜欢钻牛角尖，他一味逼迫只会适得其反，回了一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但你对我而言，是例外。”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可是楚归期看着闻宗野越来越红的脸，知道这想法可能会落空。
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粒田螺肉，“吃吧，空腹喝酒容易醉。”
闻宗野看着他递过来的筷子，眼睛都快瞅成了对对眼，直到筷子触在唇上，他才僵硬地张开嘴。
闻宗野嘴硬心软的的脾性在这一刻表现得还挺淋漓尽致的，楚归期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只能把位置挪过去坐在方才顾默林坐过的位置上，伺候大爷似的伺候起了闻宗野。
闻宗野这时候可能酒劲上头了，他给一筷子他就吃一口，时不时拿起豆奶喝一口，喝在嘴里还会鼓起腮帮子嚼几下。
小习惯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闻宗野很安静，就是时不时瞄一眼旁边的楚归期，明显能看出醉态。
直到后面闻宗野不再张嘴了，楚归期才放下筷子，温柔地问了一声，“还吃吗？”
“我想吃跳跳糖。”闻宗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鼻腔，脸上委屈巴拉地，楚归期失笑，正准备起身，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拽住，闻宗野仰头看他，很细很细地喊了一声：“哥哥，我想吃跳跳糖。”
楚归期瞳孔微缩，那一句“哥哥”，让他恍若隔世。
他看着闻宗野的脸，披在他背上的衣服已经滑在了凳子上，拽着他手的力道微微加大，让他隐隐感觉到了闻宗野不曾与外人道的“害怕”来。
“好，现在我去结账，一会儿我给你买好不好？”楚归期柔声哄道，伸手揉了揉闻宗野略微有点长的头发。
闻宗野倔强地看着他不松手，反而越抓越紧。
楚归期无奈，只能喊了老板过来收。
他能猜到闻宗野酒量不好，却没料到能差成这样，一瓶啤酒不到就醉了。
“你喝醉了你们经理跟教练会说你吗？”
闻宗野看着他不说话，随后点了点头。
楚归期：……
楚归期前几年的时候经常在这一片混，这片变化也不是很大，就找了个宾馆住进去。
闻宗野能走路，不吵也不闹，活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拽着他衣角，低着头。
住进宾馆后，闻宗野坐在床沿，楚归期弯腰，问他能自己洗澡吗？
闻宗野突然抬起眼睛看他，醉眼迷蒙地喊了声“哥哥”。
楚归期被他那眼神看得突然呼吸一滞，就像一只刚断奶不久的小奶狗到了陌生地方一样，眼睛里都是水雾，有点忐忑，又像是在确定楚归期究竟会不会伤害他一样。
楚归期尝试性的伸手抱住了他，“我在，我不会走了，再也不会了，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好不好？”
闻宗野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只是拽着他衣角的手拽上了他胸前的衣襟。
“乖，现在去洗澡好不好？”闻宗野这才点了下头。
楚归期安慰地亲了下他的额头，转身去了浴室给浴缸放满水，等他放好水回来时，闻宗野却把自己蜷成一坨，双臂抱住膝盖坐在床上。
“小野，水放好了，去洗澡好吗？”
闻宗野这才迷茫地抬起眼皮，点头，视线却一直看着楚归期没有挪开。
楚归期没法，只能把他抱进浴室。
嘱咐他小心一点，这才出来。
他靠在浴室门上，有些想不明白闻宗野喝醉后的反应，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紧接着就是花洒响起的水声。
楚归期诧异地偏头，他记得闻宗野小时候非常喜欢泡澡，条件有限的时候，一个桶他都能泡出身在泳池的快乐来，怎么现在……
不一会儿花洒的水声停了，紧接着就是水溢出来扑在地面的声音。楚归期疑惑地想：难道刚才他没看到浴缸里已经放好水了？
而此时，闻宗野缩在浴缸里瑟瑟发抖，明明水温非常合适，可他偏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子里不断给自己催眠，“这是哥哥给他放的水，没有危险，不会有危险，很安全，非常安全。”
可是越这么想，他身体就颤抖得愈发厉害，窒息感就像一只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一样，让他呼吸困难，脸色变得越来越红。
不会有危险的，不会的。
可是没一会儿，他就不受控制地挣扎了起来，整个人从坐变成了躺，整个人不知道怎么全都没进了水里。
楚归期听见扑腾声，猛地打开门，就见闻宗野躺在浴缸里扑腾。
“小野！”楚归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把将他从水里捞了起来。
闻宗野被捞出来不住的咳嗽，鼻腔里呛了水，他的身上，布满了抓捞的指痕，在他雪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小野，怎么了小野，怎么了？”楚归期抱住他胡乱挥动的双臂，“哥哥在，哥哥在，哥哥在这里。”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闻宗野死死闭着眼睛呢喃。
杀？
楚归期的瞳孔猛地收缩，下颌因为用力绷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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