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残夜
“……”黎熠桓无语。
仔细想想，容翊好像确实没理由记得住班上任何一个人。
他不和其他人说话，上课不听老师讲话，下课只顾着看小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能记住才有鬼。
就在黎熠桓纠结该怎么对待那俩新演员的时候，神似邵诚闻的那个自己走过来了。
“小宸！”不过他明显是来找容翊的。他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把手搭在容翊肩膀上，“好久不见，你回来了？”
黎熠桓不由又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邵诚闻，毕竟邵诚闻可不会给一个不熟的同学好脸色，还勾肩搭背的。
“嗯。”容翊淡淡的。
“你父母现在怎么样了？他俩还接受么？”神似邵诚闻的继续问。
“嗯……还好。”容翊似乎有些慌张，不安地撇了黎熠桓一眼。
黎熠桓面色微微沉了下来。盯着他，沉默。
“那你不就可以去找那个学长了？”新演员穷追不舍，“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喜欢人家了哦，当时都哭成什么样儿了。”
容翊咬着唇，神色更加慌乱。
“嗯……周……周影帝，我剧本有个地方不太清楚，能请教一下吗？”他吞吞吐吐地说着，一副恳求的样子，似乎特别希望影帝能离这个新演员远些。
黎熠桓对那人笑笑，跟着容翊回了休息室。
安静下来后洛沉宸才意识到，这个时候把前男友叫过来和自己独处一室，好像更尴尬。
空气有些安静。
“不用这样，”良久，黎熠垂眸，很亲昵地揉了揉容翊的脑袋，“我会等到你想要说，再问。”
他虽然霸道，但并没有不讲理。
只要确定前男友不会跑，他不介意多花点时间慢慢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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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着几次的高温预警后，剧组上下陆陆续续地有人生病。室外气温有时高达40度，让拍摄不得不延缓。
容翊老老实实地待在空调房里，总觉得一出一进会让自己中暑。
他这些天都有些不安，摸摸手腕，不确定自己的血压什么时候会突然上来。他太久没有用药了，每天看着自己的脸好像又苍白了几分，他总觉得透心凉。
这天调整休息的时候，容翊难得说剧情没有那么专注，表情不太好看。
黎熠桓关切：“你是不是不舒服？”
容翊摇摇头。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害怕将来会不舒服。
但其实他更担心自己的病会导致角色也落下这个原本没有的病根。
他的洛沉宸不能遭受这些，他本来就是软弱自卑的性格，不能再受更多的打击了。
容翊想着想着就替角色伤心，嘴角耷拉下来，看上去很可怜。
如果他完全是洛沉宸的身体，不会受病痛干扰就好了。
黎熠桓盯着他同桌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家同桌为什么伤心了，但又很着急。
思考良久，他踌躇：“你是不是想家人了？”
容翊闻言抬眸，眼神凉凉的，但没什么威慑力，摇头。
黎熠桓父母常年都在国外，因此早就习惯了一年没见几面的生活，并不觉得难受。但对于正常的高中生来说，被困在游戏里见不到家人还是很失落的。
反正黎熠桓现在偶尔有点想自己那个冤种妹妹。
不过看着容翊那副表情，倒不像在说谎。
他忽然好奇，什么样的家庭能教育出他同桌这样冷淡的性子。
休息室空调凉飕飕的，洛沉宸有一个小冰箱，用来装冰棍雪糕。
黎熠桓忽然想到：“我们调整休息的时候吃一根雪糕，是不是休息结束后雪糕数量仍然不变？”
毕竟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影响当前世界。
容翊闻言被吸引了注意，犹豫着把小冰箱打开，拿了两只。
黎熠桓撕开包装，看着同桌认认真真舔冰棍的样子，出神。
也许是因为皮肤白皙，容翊的嘴唇显得比别人更红润几分，舌头看上去也软软的，整个人坐在沙发上显得很小一只。
想开之前黎熠桓还会吐槽自己莫名其妙，现在甚至懒得埋汰自己了，干脆看就看个痛快。
反正容翊几乎不会注意到。在做一件其他事情的时候，他总会忽视周围的所有人，仿佛那些眼光都不存在。所以在一些同学不友好的注视中，他仍然心无旁骛地看小说。
黎熠桓开始发散思维。
他同桌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呢？
根据看的小说来判断，任黔是典型的老流氓，死不要脸类型，但是格外有责任心；周尚寒控制欲强，喜欢占主导地位，但是他对于伴侣足够尊重，会留余地。
总的来说……
黎熠桓确信，容翊一定是喜欢成熟的。
这个词黎熠桓熟啊，他从小到大被一堆父老乡亲这么夸奖过。
毕竟摊上两个不怎么靠谱的爸妈，每次妹妹的家长会都是他去帮忙开的。
保姆不在没饭吃的时候他会帮老妹整份泡面吃。
老妹交男朋友他会帮忙看一眼。
朋友有求他几乎必应，比如抄作业。
成绩稳定，基本上都是年级第一。
嗯，黎熠桓确信，自己非常成熟。
四舍五入，他同桌应该是能喜欢上他的。
容翊认认真真舔着雪糕，完全不知道短短几分钟自己被编排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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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糕果然恢复原数量了。
从此黎熠桓经常在调整休息的时候去蹭容翊的雪糕，倒不是他有多嘴馋，只是看着同桌舔雪糕的样子，他总有点心痒痒。
不过毕竟身处弱智游戏，还没有太多时间供黎熠桓发散思维意乱情迷的。
系统给他们的评分一直都没有再高些了。
任务评价一直都是三星。
容翊和黎熠桓几次讨论，但是完全摸不清门道。
问系统，智障系统只会继续推销它的道具。
积分-99的两个人不想说话。
没办法走捷径，只能认真演戏。
洛沉宸的经纪人天天给他的微博灌广告，搞得粉丝一半直呼溜粉拍拍屁股走人，一半含泪帮哥哥冲销量。
周尚寒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公司怎么能这么黑。
所以在导演参加一个大佬如云的饭局，好声好气地请求他一起去时，他想也没想就提出了要捎上洛沉宸的要求。
导演自然没话说。他主要是很怕自己一个小新人被那些知名编剧、制片人给灌得体无完肤。
周尚寒觉得多让前男友结交一些好的文艺片导演，会对提升他的逼格很有帮助。
如果导演愿意要洛沉宸，他那个便宜经纪人总不可能还反对吧？
洛沉宸听过后沉默，只是小声：“你想要的话，我就去。”
周尚寒说他当然希望。
于是容翊跟着黎熠桓到了一座大饭店，局促地找个位置坐下，吃好解酒药，准备好被频繁灌酒。
黎熠桓和导演在给其他人打招呼走过场，容翊一个人坐在大圆桌前扣手指甲解闷。
忽而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在谈笑，容翊无意识地抬眸，转瞬僵在了原地。
远处黎熠桓正在和一个男导演相谈甚欢。
容翊倒吸一口气，低头，开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感受到那双皮鞋朝自己走来，男人如同恶魔低吟般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笑声：“哟，这不是小宸吗。”
……
黎熠桓和其中一个导演聊得很来，他开始向对方引荐自己前男友：“他出道开始拍的就都是商业片，所以艺术价值不高，但是长相真的百分百符合您刚才描述的人设，而且不怕吃苦，脾气很好。就是演技可能还需要一些磨练。”
导演乐呵呵：“你说的这人我知道，当红流量小生啊，年轻气盛的，会愿意演这男四男五的角色？”
这话出来说明成了一小半，黎熠桓赶忙：“他心里门道清着呢。只有点流量，不往实力派转型，哪里能长久。他比较胆小，不让他做衬心里都不踏实。”
导演笑了笑：“行，真像你说的这样，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试镜还是得试的，编剧很看重这部戏，我也不能给他瞎导了是不是。”
黎熠桓松了口气：“是的是的，那是自然。”
“不过难得啊，我竟然能被影帝恳求。”导演热情地拍拍黎熠桓的肩，“你刚出道那会儿我就看好你了，大四的学生，演技能那么炸，必是要出众的。”
两人客套一番，碰杯，黎熠桓去找容翊了。
刚走近些就看见一个男人正在纠缠着他，脸都快贴到人家额头上了。
黎熠桓面露愠色，加快脚步，护住容翊，目光冰冷地看着男人：“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哦，这是那个，周影帝啊。”男人似乎一点也不羞愧，大大方方，“久仰久仰，但是我跟小宸是老相识了，不让我们说话，多少有些不礼貌吧。”
黎熠桓皱眉，低头问容翊：“你认识他？”
容翊没吭声，望着他的眼神非常恐惧。
黎熠桓心下了然：“不好意思，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恕不奉陪了。”
男人大笑起来，笑得非常难听，让黎熠桓心烦意乱：“影帝待剧组里的同事还不错啊？这么帮着人。”
黎熠桓轻轻顺着容翊的后背，安抚前男友的情绪。
“不过这件事儿，你还是不要管了吧。”男人仍然低低笑着。
“这孩子，可是他经纪人自己送到我床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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