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信任
宿醉的后果是第二天头晕脑胀，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
沈舫坐在床沿顺着林玳的背，希望他能好受一些，看林玳干呕得脸都红了，心疼得要命，他完全不知道昨晚的酒会这么烈，后劲会这么大。
林玳一晚上没吃东西，醒来也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胃是空的，无论怎么呕都是一些酸水，最后直接瘫在了沈舫腿上，声音沙哑着说要喝水。
沈舫手边的床头柜上就有几瓶矿泉水，他拧开一瓶递给林玳。
林玳撑起半个身子接过瓶子一口就喝了大半瓶，喉咙的灼烧不适才渐渐消退下去。
“慢点喝。”沈舫怕他呛着，连忙继续顺着他的背，“要不我去给你买份酸汤？”
酸汤解酒，最好不过了。
林玳放下瓶子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他又瘫回床上，头枕在沈舫腿上，看一眼窗帘都遮不住的亮光，问沈舫现在几点了。
沈舫看一眼腕表，“快十二点了，你有工作吗？”
林玳摇头，他国内的巡演已经结束，公司没给他安排什么工作，现在的他只要好好休息，安心准备三个月后的国外巡演就行。
现在的他属于短暂的休假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沈舫腻在一起，只是今天不行。他从床上起来，准备去卫生间解决一下生理问题：“我得去墓园看我母亲，今天是她的冥诞。”
沈舫对林玳的家庭情况不太了解，实际上对于林玳不主动告诉他的事或人，沈舫都有很大的兴趣想要去知道了解，从一开始的渴望到后面的无所谓，整个过程里沈舫经历过无数的欺骗和戏耍。
经历过昨晚那顿自己期盼已久的好友饭局后，他更想要再试探一下林玳的底。来到卫生间门口站定，沈舫双手抱胸看着背对着他放水的林玳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或者我送你到墓园不进去也可以。”
林玳闻言转头看他一眼，精致好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舫从他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一时猜不透林玳的心思。正要找话题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发现原本冷着脸的林玳忽然又对他笑起来。
林玳提上裤子，笑着对他眨了眨眼，问他：“刚才脑子有点放空，你说什么来着？”
沈舫直视着林玳的眼睛，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林玳笑起来，“怎么不可以？我巴不得。”
沈舫没说话，恰巧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转身去开门，没过两分钟又提着两个纸袋子回来。他把纸袋放在浴室的洗手台上，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林玳。
林玳看着递到眼前的衣服，还是新的，吊牌都没拆，一看就是现买的，“什么时候买的衣服？”
昨晚两人都喝了酒，困得倒床就睡，衣服没换澡也没洗，昨晚的衣服早就已经不能再穿了。今早沈舫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让他买两套衣服送到酒店来。
沈舫看着自己手里的衣服，恨不得马上追出去把助理暴打一顿，助理是个刚出社会的小屁孩，原本让他看着买的意思是偏正装一些的，结果买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丑衣服。他摸摸鼻子：“不知道你今天要去墓园，助理买的……你将就一下吧。”
林玳接过衣服展开，看着手里的衣服，“有总比没有好。”
两人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期间又在浴室里你侬我侬了好一阵，等两人彻底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因为有陈笙的关系在，两人退房前联系了经理，最后在经理的带领下从员工通道走出酒店。
为避免狗仔偷拍，昨晚是开着沈舫的车过来的。回到熟悉的车边，林玳拉开副驾驶车门就坐了进去，系安全带的同时给沈舫报了墓园的地址。
如果说沈舫对昨晚的林玳还有些怀疑的成分，那刚才在酒店里林玳同意他一起去墓园时，沈舫心里最后一根怀疑的刺已经全部拔出，算是彻彻底底相信了林玳这次的真心。
最终沈舫也是只把林玳送到墓园入口并没有进去。
“不一起去吗？”林玳看着他，眼里充满疑问。
沈舫摇头，“昨天刚拿到合作合同，还没来得及和工作室的员工开会布置工作，我得赶回去了。”
“可惜了。”林玳的语气难掩失望，“还以为能让你见见。”
沈舫揉揉他的脑袋，笑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林玳依依不舍地跟沈舫索吻，沈舫在他唇上浅吻了一下，“一会儿我叫我助理开工作室的车来接你？”
“都好。”
林玳站在墓园入口，看着沈舫的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林玳才将脸上的笑垮下来。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手上一点都不知轻重地将指间的戒指取下塞进裤子口袋里，把沈舫让助理买来的外套脱下来直接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墓园的入口有一家花店，林玳扔掉外套后就径直走进花店，对坐在门口的女店员温和一笑，“老规矩，谢谢。”
沈舫驱车回到工作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助理赶紧开自己的车去城郊墓园南面入口处等着。
助理虽然有些弄不清怎么回事，但仍以最快速度拿上车钥匙赶去墓园。
景溆已经召集好了相关员工候在了会议室，他们已经把这次合作的公司和项目以及合同都梳理了个遍，就等着沈舫来这位老板来主持会议了。
沈舫风尘仆仆跑到会议室，非常抱歉地对等着他的众位员工赔了笑，从景溆手里接过昨天他们才签的合同，一转脸就恢复了工作时的状态，开始了本次的工作会议。
这次与他们合作的公司是妍礼珠宝，因为创始老总有些□□背景和境外关系，所以妍礼珠宝自问世以来一直都是业内大亨，其地位也一直是如珠宝行业的领头人一般。
妍礼本次的周年纪念珠宝一直是沈舫的工作室势在必得的业务，为了避免谭冶从中作梗抢业务，沈舫和景溆很早以前就私下洽谈过妍礼的内部人员，眼看就要板上钉钉拿到合同，偏偏谭冶来横插一脚。
“不过好在我们拿到了合同。”沈舫光是想想就有一肚子气想找谭冶撒。
一番慷慨激昂的前词讲完，沈舫扫视一圈儿，看着围坐在会议桌前的员工，“这次的合作是我和景总监努力争取来的，平常没工作时你们多闲多懒散我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这次……”
沈舫眼神闪过一丝凌厉，他把合同猛地拍在会议桌上，引起一阵不小的响声，惊得在座员工猛地一抖，立马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谁要在这个节骨眼跟我把这次合作搞砸了……可以试试。”沈舫说话轻飘飘的，听进人耳朵里却如同绑架分子发来的恐吓信，成功把在场员工给唬住。
见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沈舫又交代了些有的没的，开始分配各部门工作，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等员工们全都离开了会议室，沈舫才终于瘫软下来，趴在会议桌上对景溆抱怨：“老板可真不是个好做的活儿。”
景溆笑他刚才还那么凶呢。
“我不凶点能成吗？”沈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林玳发消息告诉他助理已经开车过去接他了。“我不凶能唬住刚才那帮人？”
景溆不想和他扯别的，聊了一两句就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我了解了一下，发现这次‘妍礼’的周年珠宝设计概念极其刁钻，你确定你没问题吗？”
手机上来了消息，沈舫点开看见林玳给他发来的一个孤零零的“好”字，心里能乐好半天。得到回复的他随即关掉手机看向面露担忧的景溆，“有多刁钻？”
“说什么这次周年正好遇上b市大洪灾，t市闹流感，k市因吃不吃狗肉问题导致群众当街斗殴，实在不太平。”景溆是真服气那个妍礼老总，能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说辞，“所以这次的周年纪念珠宝要以环保为主题，还要求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其中寓意。”
沈舫想了想，觉得还行，也没想象中那样刁钻，“这事要放谭冶身上，恐怕就废了。”不是故意吹嘘自己，沈舫出社会这么久，他还在设计圈里摸爬滚打的时候，谭冶还在哪个学校上课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什么刁钻的设计要求和概念没见过？妍礼这样的要求对他来说确实算好的。
既然沈舫都打包票了，景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还要出去谈业务，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沈舫也拿着合同离开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处理些合同和邮件。
林玳抱着一大束香水百合走进城郊墓园。
这是a市最大最豪华的公墓园，这里一块小小的安身之地，都足够抵得上普通家庭半辈子的积蓄，能安葬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林玳穿过一片无碑区，前往墓园的最深处，最后在一座立着黑色墓碑的坟墓前停了下来。
墓园的深处就这一座坟墓，墓里深埋着的是林玳早逝的母亲。原本她的墓不在这儿，是林玳成名后将她的墓从老家迁过来，亲手将她葬在这儿的。
微微躬身将怀里的花束放在墓前，林玳随后将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的那位笑容明媚的中年女人出神。
今天是她的冥诞，他特意过来看她，明明心里憋了很多话想跟她说，却在面对一座冰冷无比的坟墓和墓碑时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发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秒，林玳拿出一看，是沈舫给他发来的消息，说助理开着他的车过来了，就在刚才他们分开的那个入口等他。
林玳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回了个“好”字就关了手机。他伸手抚上那张黑白照片，回想着母亲还在世时的光景，脸上逐渐扬起笑容。
“妈。”林玳终于对照片上的女人叫了一声，“很快就能看到您想看见的了。”
“很快，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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