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山顶陷入了短暂地,诡异的沉默。
霍明旭见对方不语，心里开始打起鼓来，他自然不会忘记对方曾经拒绝过他的卡，甚至替他赢了上千万也没有索要一分钱报酬，这是多么高尚且自立自强的人格啊，他怎么可以用钱去羞辱对方？
他不禁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正想说点什么来补救，就见眼前这个男人一扫先前的颓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顾苍生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问：“此、此话当真？”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然是真的。”霍明旭打好的万字劝说腹稿就这样胎死腹中。
“所以你今天特意来找我，就是要请我去你家里？”
霍明旭咬牙点头：“是！”他能怎么说呢？总不能说我担心你自杀所以特意找来吧？
“请多久？”竟然真的是请神？
“自然是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直至你死？”
霍明旭目光飘忽了一下，这怎么有点山盟海誓的味道？
于是，他在对方堪称温柔的目光下，郑重点头：“是，直到我死。”但很快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不、不”
“怎么，你想反悔？”顾苍生目露凶光。
“当、当然没有。”霍明旭嘴上结巴了一下，神色却是很坚定，“我是想说，哪怕我死了，也会托人安顿好你的。”
天呐，真是感动死神了。
请神，即与人类签订契约，这期间，人类会按时每日供奉神，每月还会有固定的香火钱，而在契约期间，神只能呆在这个人类家里，不得再有其他信徒。
以前顾苍生也收到过不少请求，但那时他金身无数，信徒众多，自是看不上的。事实上，他从未与人签订过此等契约。
不过么，此一时彼一时！
他开始认真思考。
许是他这次沉默的时间比较久，眼前这个人类似乎已经等不及开始催促他了。
“所以，你愿意吗？”霍明旭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就看见眼前这个通身散发着高岭之花气息地男人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和头发，用一种奇异而不失庄重的语气，矜持开口——
“你打算每日请我吃几餐？每餐几盘菜？”
“嗯？”霍明旭猝不及防，完全没跟上对方的思路，只凭着大脑的本能运转回答：“随你定，什么时候想吃我什么时候安排人给你做。”
顾苍生开始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目光里满是期待，连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那你打算每个月给我多少钱呢？”
霍明旭：“？？？”
嗯？怎么就突然跳到待遇上去了？他是有漏听什么吗？
他试探问：“你是已经答应过我了吗？”
顾苍生摇头：“还没有。”
霍明旭裂开：“那你问我给你多少钱干什么？”
许是他眼睛里的疑问过于明显，顾苍生终于看懂了一次，道：“我答不答应，取决于你每个月给我多少钱。”
原来你只想和我谈钱！
霍明旭有些心塞，摆了摆手道：“你定！”
这倒把顾苍生问住了！
这个国家的银两和他原来世界完全不一样，他努力回想起在这个国家仅有的几次购买经验。
那天那个画像花了一元，如此精湛的技艺应该不会太便宜，可见一元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香炉和香为什么那么贵，但这个世界似乎很少看见卖这些的地方，物以稀为贵倒不是不能理解。而且梦魇那么老一只鬼几百年的积蓄也才23元，这应该是相当大一笔钱。
思及此，顾苍生试探性地伸出了八根手指，左手四根，右手四根。他的手生的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让人很有一种牵上去十指紧扣的冲动。
霍明旭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眼，“你是想说八”万吗？
“八百！”顾苍生先他一步，自以为昧着良心狮子大开口了。
幸好霍明旭此刻没喝水，但即便是没喝水他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有些难以置信，“你说多少？”
顾苍生看他如此激动，心里暗道不妙，要多了吗？
“那不然，八十？”
霍明旭：“”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山顶的风很冷，他的神智也恍恍惚惚。
对方竟贫穷到如此地步？
恍惚之间他忽然理解了对方那坚定的决心，是的，贫穷至此，易地而处，他也想跳。
霍明旭突然道：“我给你八千。”语气不容置疑。
他不敢说八万，他担心说出来眼前这个男人会被贫富差距打击的当场跳下去。
然后他就看见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亮了，他发誓从没在对方眼睛看见过如此明亮期待激动兴奋感动的情绪。
顾苍生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一锤定音：“成交！”
霍明旭有些惭愧，“嗯，那就这样。”求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的良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我为自己之前的肤浅而道歉。”顾苍生显然是十分识趣的神，“你怎么会除了钱一无所有呢？”
“你不止有钱，你还很善良。”
“”
“你还很体贴细心。”又给他煮可乐又给他准备衣服。
“”
“你长的也很好看。”
“”霍明旭耳根红了。
“最重要的是，你是我见过最大方的人了。”
求你快别说了！霍明旭痛苦地捂住脸，迅速从地上捡起背包，收拾好背到身上，几乎是逃一样的速度往山下奔去。
“这山上太冷了，我们回去再说吧。”
“等等！”顾苍生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了？”霍明旭顿住。
“口说无凭，我怎么相信你真的会兑现呢？”
“我回去就拟好条约给你。”
“嗯，你还很言而有信。”顾苍生绞尽脑汁，说出了最后一个优点。
霍明旭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山路滑，你多注意。”顾苍生开始嘘寒问暖，这人上来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天色暗了，下山更加容易滑倒，他沉思片刻——
“要不要，我背你下去？”事急从权，他不是那么迂腐的神。
霍明旭脚下又一个趔趄，真的摔倒了，瞬间带出一声惨叫，却不是他的。
“哎哟我滴乖乖，疼死我了。”原是之前那个村民，下去安顿好老婆孩子以后，由于找不到人来接应，只好亲自又上来了一躺。
霍明旭闻言沉默片刻，真心实意说了一句，“谢谢。”
“么事么事，人找都了就好啰。”村民摆了摆手，“这下山滴路不好走，你自己多看着哈。”说完就打开手电筒开始带路。
“嗯。”霍明旭低低应了一声，捡起登山杖准备起身。
还没来得及起身，身体就突然悬空了，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了宽阔的背，还有那人身上的温度，烫人的紧！
霍明旭僵住了，下意识搭住那人的肩，反应过来后不自在地挣扎起来：“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等你自己走，我们今晚都不一定能下山。顾苍生不想下他的面子，只淡淡道：“我想背你。”
背上的人果然不挣扎了，这个说法果然简单粗暴又有效，他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本来他是打算直接用法力带人回去，现在有外人在倒是不好这么做了。
顾苍生的步伐快而稳，走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加快脚步走到前面把那个村民甩到了后面，而后才开始匀速前进。
手电的光打到霍明旭背上，背后那股毛骨悚然之感突然就消失了，他怔了怔，那人究竟是不经意还是知道他害怕有意为之呢？
霍明旭嘴角不自觉上扬。
“要不，我再给你加一千吧？”
“谢谢。”做神也该礼尚往来，顾苍生冥思苦想了好一阵，终于又挤出一个优点，“你身材也不错。”
霍明旭臊的脖子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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