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序

“时光不可逆。”赫尔忒觉得自己大概猜到库洛洛想说的是什么了，于是拍拍对方的肩膀，露出一副红尘看破的安慰微笑，她突然想起了伤心事，以至于这个笑变得不是那么落拓，不可避免的带着一丝苦涩，“人死也不能复生啊。”

        库洛洛仿佛没注意到赫尔忒的异样，笑得倒是一脸从容，“可是这样才有值得挑战的价值不是么。不过，我现在想得到的可不止是这些，我以为你明白的，赫尔忒。”

        “可惜我太笨，猜不出来。”赫尔忒不想再和他打哑迷，她结束这个话题，利落的翻身下去，收拾好床上的垃圾，拿出手机打开后置灯，看清方向后便转身离去。

        啊啊啊，还是好饿啊，学知识又不能顶饿，还是去厨房给自己碰碰运气吧。赫尔忒摸了摸肚子。除了泡面之外她不会做其他什么能吃的东西，库洛洛那种大爷人设么，赫尔忒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反正是没看他去煮过什么东西。平常他们除了出去吃，基本就是订外卖或者等雇的保姆过来给做。

        他们有几天没去超市买东西了，所以此刻的厨房真的是……分外的冷清。

        赫尔忒陆续打开几个柜子，却也是一无所获。灯光向四周照了照，突然发现小窗户旁边似乎是有一片阴影。她起初以为是锅，走进了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团蘑菇。

        哪来的蘑菇？

        她买过蘑菇么？记忆中肯定是没有的，赫尔忒知道自己手艺不行，所以从来不会买需要自己煮的菜。

        “嗨，库洛洛。你买过蘑菇么。”赫尔忒扒着厨房的门，探出半个身子向外面喊。

        “并没有。”库洛洛回答。

        那么就……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赫尔忒愉快地接受了，走过去把它们摘了下来，冲洗干净后闻了闻，也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反而吸到一阵香气。就像是炖的热乎乎的鸡汤味道。

        赫尔忒心中奇怪，也不知道是自己饿懵了产生了幻觉，还是说这蘑菇本身就是这个味道的。她把水煮开，扔进蘑菇之后，又放了一点点盐，她不会做饭，所以也没敢放太多的调料。

        冒着热气的蘑菇汤散发出一股充满诱惑的味道，赫尔忒端着一大碗汤走回卧室，问库洛洛要不要一起吃，她说自己人美心善，不介意和他分享。

        库洛洛很冷静的拒绝，并告诉她蘑菇汤可能有毒。

        『会念的人才不怕什么毒蘑菇』说完赫尔忒就喝了一大口蘑菇汤，虽然只用了盐调味，蘑菇汤却鲜甜的像是精心炖出来的鸡汤一样。

        “或许是你做的有毒。”库洛洛说的真诚，又很八卦的问赫尔忒，“什么味道的。”

        “鸡肉味，嘎嘣脆。”赫尔忒叼着一块蘑菇在那嚼，手动给它们点了个赞。

        吃饱喝足的感觉非常舒服，赫尔忒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吃完饭就困，她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平板和手机剩的电不多，库洛洛说以这个小镇的温吞，或许明天也不会有电。

        赫尔忒无事可做，就坐在沙发上杵着下巴看窗外发呆。或许是源于寂寞，她越发觉得自己和外面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疏离感。意识有些恍惚，耳边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而明确，窗外雨下的更大了，石板铺成的小路汪成一条小河，在外面的路上汇集成了海。

        赫尔忒突然有一种冲动，自己好想变成一朵蘑菇，就这么站在外面，湿漉漉的淋着雨。“我想变成一朵蘑菇……”她在那自说自话，头有点晕，“就让那凉凉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吧……”

        “困了就睡吧，别在那说梦话。”库洛洛的声音把赫尔忒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她发现这人好像很喜欢吐槽她，“你现在大脑供血不足，想睡觉是正常的现象。我不会嘲笑你。”

        才怪。

        赫尔忒才不会信他的话。

        不过，库洛洛给的台阶自己不下白不下不，于是赫尔忒老老实实的跑了回来，双手交叠在小腹，头一接触枕头，竟然觉得头好像真的没有再发晕。

        库洛洛没看赫尔忒，又开始专注地在那看书。赫尔忒侧过身，眯着眼睛想看清书名，可能是光线太暗，总是觉得看不清，隐约感觉不是刚才那本，心想这人看书可是真快。后来她放弃去看，转过身来盯着天花板，一时间竟发觉它开始变得浩缈起来，赫尔忒伸手想去碰，可无论怎么伸手，竟都失败了。

        放下手的时候又觉得不甘心，心中不甘心的感情强烈起来，赫尔忒觉得自己的大脑开始不受控制的让她开口说话，语气像是个哀怨的女人。

        “……我们同床共枕，却又心如死灰。”

        “很遗憾我不是。”库洛洛很轻松的回答，他的视线仍旧没有从书中抽离出来，“我说过，我对女性还是有心理或者生理上的冲动的。”

        哦，赫尔忒想起了他们之前也聊过这个话题，库洛洛睡在她身边，总是相当的自然而且平静，连对普通人最基本的戒备都没有，估计都没拿她当人看，或许这损人就只是当身边躺了块可乐饼。

        “你也一样。”赫尔忒看着库洛洛转过头来和自己说话，他那表情仿佛是在说，别给自己往脸上贴金，你可没自己想的那么淡漠。

        当然，后面的话库洛洛没说。

        “才不是，我淡漠的仿佛是冰原的精灵公主。”赫尔忒想起了昨天看的电视剧，又忍不住给自己加戏，“公主都是高贵美丽、一眼惊艳、超脱……”她话还没说玩，就被库洛洛打断了，“没有哪个高贵的公主会看着电视剧一边嘿嘿笑一边扭的跟条虫子一样。”

        “我没有！你别瞎说！不要破坏我辛苦维持的形象！”赫尔忒反驳。

        嘴上硬气其实心里发虚，赫尔忒咽了咽口水，就觉得奇怪，怎么突然觉得一阵阵反酸。

        “你不舒服？”库洛洛问赫尔忒，大概是注意到她在皱眉。

        赫尔忒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反酸水，唔，恶心想吐。”

        “嗯，心跳加速，手脚发热。”库洛洛伸手摸了摸赫尔忒的额头，又握住她的手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一脸正经的在那瞎掰，“根据经验来看，你每天能吃能睡，又反酸水，还恶心的话，情况只有一个……你怀孕了。”

        赫尔忒连忙抽回手，“你哪来的这种奇怪的经验啊！我跟你讲你别瞎编，除了刚才你握我的手之外，我这么长时间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

        “那就是我的了。”库洛洛大方的承认，他说的很坦然，似乎不介意给自己增添一点富有森林气息的颜色。

        “你该不会是看书看傻了吧。”赫尔忒坐起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说了，我连其他男生的手都没牵过，更别提别的事了。什么都没做过哪来的小孩，难不成我能自体繁殖么？”

        “你知不知道，和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久了，哪怕只是呼吸同一房间里的空气，都是会生小孩的。你和我在一个房间睡觉的时候呼吸了吧，下次记住再睡觉的时候应该憋气。”库洛洛说得一本正经。

        “谁睡觉会憋气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牵手都不能怀孕，呼吸还能怀孕吗？你别把我当五岁小孩骗好吗！”赫尔忒还想骂，却突然又涌上一阵恶心的感觉，那感觉十分真切，“呃呜呜……”

        “最近好好休息，过一阵就有送子鸟飞来了。”库洛洛扶着赫尔忒的肩膀让她躺下，又『很贴心』的替她盖了盖被子。

        赫尔忒捂着嘴没办法说话，只能用手给库洛洛比了个国际上最经典的问候手势。

        对方不以为然，温和地把她的手指按了下来。“你叫安娜，我叫乔治，小孩的话……就叫佩其吧。”

        “你动画片……看多了吧……这名字听着就不太聪明……哎哎哎……放手！！！”赫尔忒话还没说完，就被库洛洛抱着腰提了起来，一把扔进了卫生间。

        『砰』的一声，这个男人关上了门，褪下了刚才的玩味，带着一贯的残忍与决绝。

        一道门，将这个空间分成了两个世界，赫尔忒的愤怒瞬间退却，她看着这片黑暗，恐惧开始如潮水一样袭来。

        “呜呜……”

        “呜呜……”

        似乎有谁在哭。

        女人的哭声持续不断。

        赫尔忒捂住嘴，确定那声音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空旷、冰冷、漆黑一片的浴室里，不断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哭声，赫尔忒觉得自己夜视力还算不错，她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除了她之外，这里似乎什么『人』都没有。

        可哭声还在继续，空气里的气氛不太对，明显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聚集。

        赫尔忒深吸一口气，这种情况实在是诡异至极。

        她还想去看看角落，动作却突然被一股涌上来的反胃感所打断，胃里翻江倒海，她迅速冲向马桶，抱着马桶吐的是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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