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酉时，庙会散，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水漪不愿意这么早回家，遂拉着花溅泪换了个离家近的集市接着逛。
集市不比庙会，人少了许多，水漪走在较为空旷的大街，思索着该怎么“再接再厉”，一展雄风（划掉），一展魅力。
今儿下午挂他身上好似挺有成效的，不如再挂一次？
问题来了，到底怎样才能再次挂到花溅泪身上呢？
生扑么？会不会有失矜持？
可若是矜持，又怎么可能挂他身上去呢。
水漪纠结着、苦恼着，连一旁小二泼水出来也未注意，还是花溅泪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才幸免遇难。
“咚咚咚——”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在水漪耳朵里放大了无数倍。
水漪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会儿，惭愧地发觉，好像是那个没出息的、自己的心跳，一时羞愧得脸红到脖子根。
花溅泪却没发现，还在她耳畔轻声道：“小心。”
气息似有若无地喷在了水漪耳廓。
完了，水漪想，这回耳朵肯定也红了，她是个不合格的勾搭者，勾搭不成被“反杀”，她无颜以见江东父老。
这模样自然不能被花溅泪瞧见了笑话，水漪连忙转身，正巧看到有卖发带的，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借挑发带的空隙，水漪按住快蹦到嗓子眼的心脏，给墨白传灵音道：“小黑，我完了，我好像真的动心了。”
墨白不以为然：“得了吧，哪个美男你不爱，不过是爱的时间长与短的问题。”
水漪：“……”
若是换了往常，水漪定然点头附和：“说得有道理。”
但这次，她没有，反而低声喃喃：“这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像是在反驳墨白，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大抵是水漪多年来“浪|女”的形象早已根植墨白内心，不容改观。
此刻，他听了水漪的嘟囔，还是不信，反驳道：“哪里不一样？不过是花溅泪难撩点给你的错觉罢了，你撩到手就不知道珍惜了。”
水漪无力再反驳，叹息道：“也许吧，谁知道呢。”
心里却一个劲地告诫自己：稳住，小场面，水漪，你可是撩过无数美男子的蓝水漪，有什么好害羞、好动心、好紧张的！不，一点都不！
卖发带的大娘打量她好几眼，终于没忍住道：“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水漪不明所以：“啊？什么？”
“你拿着我这根发带，手抖了老半天了。”大娘凑近些，低声询问，“可是有什么隐疾？”
水漪：？
隐疾还可以这么用？话本里不都是用于怀疑男人的么？
再说了，什么隐疾，大娘你不要乱说好伐，我很健康的！
水漪一把抓住自己颤抖的手腕，讪笑道：“大娘，你说笑了，我只是……与这发带一见如故，这才有些激动。”
大娘：“……”
听说过与人一见如故的，与发带……倒是闻所未闻。
也许……是某个故人曾束过相似的？大娘瞅她一眼，接着想，看姑娘这反应，那故人想来是凶多吉少了。真可怜，还要强颜欢笑。
“强颜欢笑”的水漪大手一挥：“大娘，这样的给我来十条。“
果然，大娘摇摇头，十条啊，可见姑娘爱意之深、执念之重，此情此意，实在是感天动地，感人肺腑啊。
大娘还没感慨完，就听跟过来的花溅泪道：“给我十条一样的，有些敷衍了吧？”
水漪摇摇手指，高深道：“怎么会一样，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边说边拿过发带比划：“你看这水波纹，这蓝天白云，意境是多么的深远，与你最是相配……欸，你低点，我够不着。”
花溅泪沉默了会，终是听话地低下了身子。
水漪将发带束上，夸赞道：“果然相配，好看。”
接过剩下的九条发带，结清银子后，水漪好似听见大娘叹息了一声：“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水漪：？？
大娘，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之前有带着别的男人搁你这买过发带？
不对啊，她可没干过这档子事，除了最初“卖”了墨白良心不安，亲自给他置办了一身行头，她就再也没给别的男人买过东西了。
难不成上次给墨白的发带也是在她这买的？
……那可真是失策啊。
水漪边走边偷偷打量了一眼花溅泪的神色，虽并无异常，但谁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呢，多解释两句总是没错的：“误会啊，误会，大娘肯定是认错人了。”
花溅泪本没往那方面想，奈何水漪不打自招，心里不是滋味儿，酸溜溜道：“定然是你买的次数多了，大娘都记住你了。”
“怎么可能！我只给你买过！”
“你撒谎！”旁边一大妈砍价道，“上次你卖给我时才七文钱！”
水漪：“……”
水漪确实底气不足，补充道：“咳……以后只给你买。”
“满嘴跑马，每次都这么说，傻子才信你的鬼话！”大妈接着道，“七文卖不卖，不卖走了。”
水漪一整个无语，但她不信邪，咬着后槽牙再次道：“我认真的，很诚心。”
“诚心个鬼，你还诚心，黑心还差不多。”大娘骂骂咧咧，“就七文，不能再多了。”
水漪：“……”
大、妈！你砍价能小点声吗？还是说我得罪你了嘛？！
“算了，不说了。”水漪有几分丧气，“我们还是先吃晚饭吧。”
大妈的大嗓门还在继续：“这就对了嘛，早这样不就好了？”
水漪受不了了，忙捂住耳朵，奔着前面的客栈，仓皇而逃。
一连点了几个爱吃的菜，水漪心情才缓和些，又将菜单传给花溅泪道：“花兄，给，看看你有没有想吃的。”
花溅泪随意的扫一眼，问小二道：“有没有酱牛肉炒芹菜？”
小二瞥他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才讷讷出言：“有是有，但我怕公子不要。”
水漪不由有几分好奇，放下去抓瓜子的手，转而问小二：“此话怎讲？”
小二闻言又偷偷看一眼坐得笔直的花溅泪，往水漪那边挪了半步，才敢道：“上个月公子问我可有空房，我说有，公子却径直走了……我怕公子这次又是戏弄。”
他面上虽透着怯生生，语气却是带着几分抱怨的。
花溅泪端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一抖，面上却淡然道：“你记错人了。”
小二态度却变得非常坚定：“不可能，大家都夸我记性好，我……姑娘，你要信我，小人没别的本领，唯独过目不忘。小人以性命担保，断不可能记错！”
水漪看着恨不得竖起三根手指头起誓的小二，连连点头道：“我自然信你。”
随后，水漪和小二的目光双双移到了花溅泪身上。
花溅泪：“……”
小二哥，你语气倒也不必这么激动，言辞倒也不必如此不留余地，我当然知道你没认错，但你稍微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只好接着喝茶强装镇定：“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小二显然没打算给他留这个面子：“那应该也不会，我还追着公子……”喊了几嗓子公子请留步，有房啊。
许是注意到了花溅泪无言却充满威胁的注视，小二后背一凉，后面的话没敢说。他告诫自己：顾客是佛祖，抱怨点到为止，忌没完没了。
“哦哦，那肯定是公子听错了，东西都有，我上菜去！”小二说完，忙将布甩到肩上，关了门便溜之大吉。
蓝水漪却听懂了——花溅泪就是在钓鱼，他在欲擒故纵！
“承认吧，花溅泪，我都知道了。”
花溅泪身子一僵，装傻充愣道：“什么？”
水漪心里得意，若是有尾巴，此刻定然已经翘到天上去了，面上却要摆出淡然的样子，她有条不紊地给自己倒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嘿嘿，承认吧，你对我一见钟情！”
“噗——”花溅泪喷了。
水漪耐心地拭去溅到自己脸上的茶水，笃定道：“你看，憋不住了吧，你就是喜欢我。”
花溅泪却毫不犹豫地反驳：“一派胡言。”
水漪为了证明自己所言有理有据，一一例举道：“桐柏城这么多所学堂，你为什么偏偏转学来墨香堂？”
花溅泪淡淡道：“巧合。”
“好，就算是巧合。”水漪退一步，接着问道，“东廷重文轻武，你为什么修武科？”
花溅泪摊手道：“如你所见，我在武科排名前几，如此武力，学文岂不浪费？”
可恶，水漪竟然被说服了，她脑袋一抽，道：“但你和我一个班，很难不叫人怀疑。”
花溅泪轻笑一声，道：“武科就一个班。”
水漪：“……”
无语，这问题草率了。
她仔细想了想，才祭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为何客栈有房不住，非得住我家？”不等花溅泪回答，水漪挑着眉，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不必否认，虽然你用尽心机，但是我喜欢。”
花溅泪显然又被呛到了，他咳了老半晌，咳得面色微红才解释道：“当时客栈只有条件简陋的小房间，我住不惯便不愿住。”
顿一顿，他又道：“……至于与你同住，那不是姑娘你盛情相邀么？”
水漪这下哑口无言了。
不待水漪作出反应，花溅泪又低着眉，神色黯然道：“姑娘若是反悔了，花某搬出去便是。”
水漪自然不愿到手的美男就这么飞了，正欲出口反驳，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正好花旻川也说想换房子住。”
水漪自知嘴漏，正欲说几句话找补，就听花溅泪幽幽道：“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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