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伊比利亚与阿戈尔的接触，兄弟，你说这会是一个好的现象吗？”极境看着在不远处和其他六人协商的凯尔希医生，眼中情绪复杂，“凯尔希医生她总是能让奇迹出现。”

        芙洛拉也不知道，“我希望它是好的。”

        “那座灯塔居然还能用吗？”芙洛拉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她仰头看向广场正中央的灯塔雕像，那是一座哪怕被做成简易雕像，也能看出其构造复杂精美的建筑。

        伊比利亚之眼，单从名字也能听出它曾被寄予了怎样的厚望。

        乔迪听到他们要前往灯塔时，神色惶惶地低头看向芙洛拉：“芙洛拉，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想去吗？他能去吗？他该去吗？

        【乔迪，你的父母都是很伟大的人，他们为那座灯塔付出了一生。】

        那我呢？

        乔迪在犹豫，那句还没说出口的话压在他心里，蒂亚戈叔叔已经为那座灯塔耗费了一生，到头来失去了一切，他的父母也为灯塔付出了一切，乔迪的记忆里甚至看不见他们。

        这值得吗？

        那些图纸已经被蒙上了灰尘，还有必要把灰尘拍开吗？

        他知道广场中央站了三位审判官，中间那位老先生气度不凡，应该是审判庭里很厉害的人物，现在他正说着，审判庭还会派更多人来。

        军队、大军，乔迪只在蒂亚戈叔叔的回忆里听到过他们与格兰法洛的联系，那时，图纸还是崭新的，上面用笔墨描摹出了伊比利亚辉煌的未来。

        现在他们要做的会和过去一样吗？

        图纸会再次被丢进阁楼吗？

        【他们在路的两侧点燃鲜花礼炮，夹道欢迎我们的到来，我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对阿戈尔的善意。】

        【布雷奥甘你这家伙又跑去参加伊比利亚人的宴会，我先去睡了，看到这条留言时记得去看图纸，我觉得还可以再改改。】

        【伊比利亚人跳起舞来不会累吗？他们怎么做到围着篝火跳一晚的，我快累死了。】

        【唉。】

        【我并不后悔来到陆地的决定。】

        【“极境先生，那在其他地方，阿戈尔人生活的怎么样呢？”

        “哈哈。”】

        【“乔迪，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你是阿戈尔人，你懂的。”】

        【“乔迪哥哥，挺起胸膛，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乔迪向前走了一步，两步，芙洛拉好像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也可能没有。

        他还没搞清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地发现，路的前方出现了很多人，他的父母、蒂亚戈叔叔、还有镇子里的大家。

        芙洛拉站在乔迪身后，出声问他：“乔迪哥哥，你还会去看那些图纸吗？”

        幻境啪的一下消散，前方朝乔迪挥手的人群消失，广场中央站着审判庭的人，乔迪回过头，犹豫地说：“我想是的”

        “那就好。”芙洛拉得到让她满意的答案，笑着又推了乔迪一把，“乔迪哥哥，偶尔勇敢一把没有坏处的。”

        极境在芙洛拉动手推乔迪前发现了她的意图，他看了看那位犹豫不决的阿戈尔青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许了芙洛拉的动作。

        广场上的人停止交谈，沉默地审视着正走过来的阿戈尔青年。

        凯尔希目光从乔迪身上滑过，面无表情地看着芙洛拉和极境。

        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芙洛拉又变得怂怂的，抢在极境开口前道歉：“对不起凯尔希医生，是我的错”

        凯尔希凝眉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当她把芙洛拉一行人带过来时，现在的情况已经出现在她的预判中。

        她在判断这步棋是否正确，现在还有撤回的机会。

        其他人并不关心芙洛拉的道歉，大审判官达里奥用相当严厉的目光看着乔迪，刚才和神秘阿戈尔人交手前，他也见过这位阿戈尔青年。

        现在，他需要这位青年为他解惑，“你是谁？”

        真人和幻象不同，乔迪的勇气像装在一个破了口的袋子里，正一点点消失。

        面对审判官的目光，乔迪眼神躲闪了一下，看到站在一边偷偷用眼神鼓励他的芙洛拉，他鼓足勇气，平视审判官，稳着声音回答道：“我是这个镇子的镇民，我叫乔迪”

        他还没说完，另一位年纪较小的女审判官急匆匆地否定他的话，“不可能！格兰法洛不该还有本地的阿戈尔人，卷宗显示，这里本就有阿戈尔人和深海教会勾结的劣迹！”

        没人为艾丽妮解惑，反而是芙洛拉听到她口中的卷宗事实，冷哼一声。

        艾丽妮立马寻声看过去，目光狐疑地在极境和芙洛拉之间打转。

        乔迪因为艾丽妮的话，又鼓起了一点点勇气，他想，可是，我正站在这里，作为小镇的一份子。

        他回答大审判官的问题：“我的父母是灯塔维修师，他们为伊比利亚之眼牺牲了家里有很多图纸，我虽然我没有真的见过那座灯塔”

        “我想去见一见我故乡的意义，我父母为之奋斗一生的意义呃，我”乔迪还有很多话想说，如果可以，他会把家里图纸的内容都讲给他们听，他觉得这样说不定可以让他们带上他一起去。

        达里奥否决了乔迪的话，“不可能，你应当先接受审判庭的询问。”

        歌蕾蒂娅难得和陆地上的人达成共识。

        乔迪在两人的否定下无措地站在原地，芙洛拉看了眼审判庭的人，手指在背后动了动。

        凯尔希做出判断，她决定让这位阿戈尔人圆梦，“如果他是布雷奥甘的后人呢？”

        几乎同时，圣徒卡门的声音也响起，他看着芙洛拉，沉声询问：“你叫什么？你的父亲不，你的老师是谁？”

        芙洛拉愣了，她看向圣徒卡门，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剑上。

        大审判官达里奥的目光也跟着看过来，只有歌蕾蒂娅还在质疑乔迪的身份，“可他和影像记录里的布雷奥甘完全不一样。”

        审判官艾丽妮左右看了看，职责使命让她哪怕注意力已经被芙洛拉吸引过去，听到歌蕾蒂娅的话后，条件反射地说：“根据伊比利亚律法，即使是真的，我们也应当要求他上缴家族留下的遗产，由审判庭接手研究。”

        她说完发现老师和卡门长官没有回应她，都还在看着那位黎博利同族，忍不住焦虑地喊了一声：“长官。”

        场面一度变得混乱，乔迪在等着最终宣判，他看着圣徒卡门和芙洛拉，凯尔希和极境作为观众，把目光分给了所有人，达里奥看到芙洛拉腰间的剑，惊疑地看向芙洛拉的脸和她的耳羽，深海小队的三人沉默不语，歌蕾蒂娅还在观察乔迪和布雷奥甘长相的相似点。

        在圣徒卡门的目光下，芙洛拉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和必要撒谎，她诚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叫芙洛拉，我的老师是劳尔，我不知道他的姓。”

        卡门略略抬眉，劳尔，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同样陌生，但这更让他确定，他曾经的友人教过眼前的黎博利。

        岁月带走了他的很多东西，卡门看着那把剑，这把剑来自他的友人，但属于另一个人，那时他们正值壮年，不惧苦难，有挑战世间一切的勇气。

        而现在，卡门明白，自己已经老了，老到不一定还有希望看到黄金大船再次远行。

        眼前黎博利少女的出现让他实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和友人重逢，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不准备在其他人面前怀念过去。

        “你有一把很不错的剑。”卡门看着芙洛拉，眼前的少女还很年轻，控制不了身上的锐气，这可能会让她吃点苦头。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阿戈尔人身上，“阿戈尔人，你应该知道，主动出现在审判庭面前会遭遇什么。”

        活到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轻易看到很多东西，他看到了乔迪眼里的恐惧，也看出了他不准备退缩，还看到了芙洛拉对乔迪的在意。

        他知道凯尔希正看着这一切。

        凯尔希啊凯尔希，卡门承认，他看不透这个女人。

        年轻的审判官还在等待他下令，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斯图提斐拉启航的那天。

        那时，他们怀揣金色梦想，睥睨世间一切，而现在，他们孤注一掷，为了让伊比利亚能继续走下去。

        良久，老人做出决定，“艾丽妮，扣押他让他与你们同行。”

        “是的！呃，什么？”少女审判官脸上的神气裂了条缝，她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

        “这样才如你所愿，对吧？既然如此”卡门话锋一转，“我希望让她同行。”

        卡门看向芙洛拉，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什、呃，诶？”芙洛拉懵在原地，她看看凯尔希医生又看看乔迪，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和乔迪哥哥一起出海后，脸上神色多了几分雀跃。

        她看向有最终决定权的凯尔希医生，看着自己的上司沉思片刻后，点头同意了，“那么，事不宜迟，让伊比利亚之眼重新看看这片满目疮痍的海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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