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你疯了。”极境冷静地看着芙洛拉。

        芙洛拉手背在身后，微微低着头，很老实的姿势，“我要追求他。”

        极境觉得他的很多美好的品德在遇见芙洛拉以后全部消失了，他问：“那你之前的爱人呢？”

        “他…”芙洛拉抬头对上极境视线，眼神飘忽了一下，“会永远活在我和大家的心里。”

        作为一个平时会用闲书打发时间的人，极境觉得芙洛拉现在的行为好比一本突然换作者烂尾的书，让他看得憋着一口气出不去。

        朋友走出上一段感情是好事，他也不是禁止女儿早恋的古板父亲，但…这是不是太突兀了。

        “你上周还说会背负起他的人生一直走下去。”极境想着芙洛拉之前的情深，忍不住捂脑袋，“还说对爱情已经看淡，只想在人世间孤独地活一遭，替他看遍山川大海。”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芙洛拉坐在甲板上四十五度仰天，说出上面一番文艺深情的发言，收获了在场年长干员的爱怜。

        芙洛拉窒息了，她也想跟着捂头，没想到极境还记得她说的话。

        我不是说给你听的啊！

        芙洛拉入职罗德岛已经有两年左右，说长不长，但足够她的父母心中再次生起催婚小火苗，前几周寄了信试探女儿的态度。

        也足够芙洛拉对自己欺骗父母和朋友的行径感到沉甸甸的愧疚，她花了半天功夫想好措辞，将信寄了回去，希望不依靠编造的故事让父母理解她，再多给她一点时间。

        收获的是一张有干涸泪渍的信纸，横在他们之间的是两代人的代沟，天灾、矿石病、战争加速了人们的生活节奏，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遭殃的会是谁，依据哥伦比亚当前的财产继承法，如果芙洛拉父亲死去，芙洛拉和她的母亲只能继承不到十分之一的财产，剩下将会全部充公，作为支持国家发展的一部分。

        她的母亲认为芙洛拉应该尽早嫁给一位和他们家地位相同且富裕的男子，不然芙洛拉后半生极有可能为了每日的工资忙忙碌碌，终日穿行在叫罗德岛的医药公司里，无法安享晚年。

        她在信里委婉指出，如果她的父亲离世，可供芙洛拉选择的择偶对象可能会“不那么体面。”

        她的母亲是哥伦比亚当地人，从小泡在蜜坛子里长大，此生唯一受到的重大挫折就是不慎将女儿遗失在伊比利亚的某个小镇里，这足以让她对芙洛拉的人生关注至极，想尽可能的为女儿选一条好路。

        芙洛拉明白父母的苦心，但老实说，她现在对一位“体面”的丈夫实在提不起兴趣。

        正是在伊比利亚的生活让芙洛拉对世界有了不同的看法，不是她有意诅咒，但她觉得她母亲看中的某些东西在当下已经开始变得不重要，体面人随时有可能变得不体面。

        芙洛拉看着信纸，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寄出了自己的信，第二天故意选了同乡朋友休息的日子，又一次抒发了自己对过去爱人的怀念，以此佐证她刚寄去的信里的某些事。

        那些话多少带了她的真情实感，不然也不至于打动其他比她有更多生活经验的干员。

        前提是乔迪哥哥死了。

        既然乔迪哥哥没死，在芙洛拉幻想里，她和乔迪哥哥一起走在人生道路上的画面更有吸引力。

        “我也没说替他看遍山川大海时旁边没有其他人啊。”芙洛拉说完，心虚地舔着嘴唇，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极境。

        极境被芙洛拉突兀的转变惊到，只能依靠对好友的信任不断说服自己，芙洛拉不是一个对爱情态度肤浅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他自我催眠了好一阵，芙洛拉也因为一直瞒着极境他俩而心虚，站在一旁不出声，在告诉他真相和继续隐瞒之间纠结。

        想起极境喝醉后告诉每个人棘刺穿三角内裤的光荣事迹，芙洛拉犹豫了。

        …等以后处理好了再说吧。

        “算了。”极境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深深地看着芙洛拉叹了一口气，“老兄，你今天给我的惊喜可真够多的。”

        “下次不会了。”芙洛拉朝他眨了眨眼睛，“回去请你和棘刺吃龙门那家海鲜外卖。”

        芙洛拉说完，想了下，补充一句：“还有乔迪哥哥。”

        极境被她这么快改口的称呼给肉麻到了，无奈地笑起来，妥协道：“行了，已经这个点了，我们回旅馆再说。”

        他向芙洛拉抱怨道：“我还想着只要在这座小镇上唯一显眼的建筑里待着，就迟早会遇到她们呢…”

        “她们？是任务对象吗？”芙洛拉突然想起被自己忘在棘刺那里的报告，正准备和极境说这个好消息，“我拿到了你偶像们的亲笔…”

        嘎吱一声，礼拜堂厚重的大门被突然推开，从外面闯进来一位背着墨绿色贝斯琴盒的女人，她有着看不出年龄的长相，当你觉得她是个年轻女孩时，她的眼睛又会让你觉得，她的年龄可能还要再大些。

        她兴冲冲地走进来，头向上仰着，看得出是在很认真地欣赏礼拜堂内部，“——拉特兰礼拜堂！在海边还保留得如此完整，真不可思议！嗯，可是这儿的风格还真是截然不同啊。”

        她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这些话都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芙洛拉看出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和极境。

        多亏了极境，芙洛拉认得她，也在不久前见过她和她的同伴。

        大名鼎鼎的日落即逝的贝斯手，alty。

        极境最喜欢的乐队。

        alty沉浸在礼拜堂的风格中，“毕竟拉特兰的礼拜堂只要有拉特兰人在，那可都是能即兴演出的，这里也太死气沉沉啦……”

        芙洛拉低头看了眼极境，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开，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耳朵上的羽毛都张开了。

        “嘿！”芙洛拉拿手拍了下极境，让他赶紧回神。

        “嗯？”alty转头看过来，和芙洛拉对上视线时挑眉微笑，“我记得你，在火车站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啊，是的，你好。”芙洛拉向她点头问好。

        alty饶有兴致地问：“奇妙的缘分，你的朋友有收到你的礼物吗？”

        芙洛拉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一旁的极境终于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将两人注意力同时吸引过去，“啊——”

        高大的黎博利男人脸上是十足的喜悦，他笑着喊出偶像的名字：“alty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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