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车行辚辚，车队最终在郡守府前驻马停下。
修离掀开帘子，在护卫的扶持下，走下了车子，先是看了看的郡守府，随即露出笑容，向温骁问道：“是了，温大人，本侯回头在哪里歇息。”
“回侯爷，下官已在府中收拾了一处宽阔雅致的院子，侯爷不弃，可在那里歇息。”温骁恭敬地道。
修离皱了皱眉头，微一沉吟，才道：“元吏司容北辰容大人到了吗。”
容北辰立刻出列，“下官在，见过侯爷。”
修离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立刻上前亲自扶起容北辰，温言道：“容大人果然如传言之中那般温文儒雅，仪表堂堂。”
“不敢不敢。”容北辰谦逊道：“名不符实，下官惭愧”
修离拉着容北辰的手，亲切地道：“本侯在燕都听说过，容大人自小就是梅沙海城有名的美男子，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四周官员心中都有些错愕，侯爷怎地一下车就论起相貌来。
“容大人府上可有本侯容身之地。”修离尖细的声音柔柔地道：“这衙门里，官气太重，本侯只怕是住不惯。”
容北辰立刻道：“能得侯爷下塌，三生有幸，下官立刻令人回府准备。”
“好。”修离微笑点头，轻轻拍了拍容北辰的手：“打扰了。”
温骁皱起眉头，修离的这一举动，如果没有其他原因，显然是在对容家示好，这样一来，却是将温家置于尴尬之地了。
这时候，从后上来一人，身着官服，身形瘦弱，年近五十，虽然看起来颇有些精明阴沉，但是那一双眸子却没有神采，脚步虚浮，看起来就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摇摇晃晃上前来，众官立刻行礼：“下官参见侍郎大人”
这气色极差脚步虚浮的老头，正是钦差副使，官居户部侍郎的温和光，在户部尚书容宇辰的部下办差。
温和光是温家家主当今太师的亲弟弟，与他身为太师的哥哥相比，这个弟弟无论是才干还是为人那都是差了太多。
他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摆了摆手，道：“都别拘礼了。”转向容北辰道：“容大人，本官也不习惯住在衙门里，若是能腾下地儿，也给本官安置一个屋子。”
“下官从命。”容北辰立刻道，但心中却颇不情愿，毕竟容家的后花园子里，还深藏一个秘密，这两个家伙住进去，至少也要几日，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温和光瞥见一旁的温骁，神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你干的好事。”惊得温骁打了一个哆嗦。
“容大人，这些物间儿，就劳烦你让人先运到你的府上。”修离柔柔笑道：“安置屋子时都用上就是。”
“是。”容北辰答应一声，立刻吩咐部下将修离的东西先行运至容府，更派人去通知容夫人，赶快收拾两间院子出来，给平德候和户部侍郎温和光暂住。
容府占地面积极广，即使腾出十间八间院子也不在话下，更别说区区两间院子了。
修离率先进了衙门，他的步子很轻盈，很柔，若是只看他行走的动作，会误以为是一个极有修养的贵族女子，但放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个步子只让人感觉很妖。
衙门正堂早就摆设好桌椅，修离坐上正座。
“诸位，本侯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想必你等也是心知肚明。”修离带着柔柔的笑，俊美的脸庞有一股妖艳的感觉，看上去有一种怦然心动的妖艳，他的声音尖细而温柔：“圣上听闻梅沙海郡税银被劫，当真是龙颜大怒，你们梅沙海郡连区区税银都保不住，圣上让我问问诸位，你们还能干些什么。”
堂上一时寂然一片，只听闻梅沙海郡官吏的呼吸声，不少人已经流出冷汗来。
修离声音虽然轻柔，但是话中的意思，就是透着那么一股子杀气，经过事的倒也罢了，那些小官小吏却是畏惧的很，府外就有上百“神策营”武士，那可是一把一把杀人的刀。
温骁立刻起身上前跪下，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裁决很快就会出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而恭敬：“下官无能，有负圣恩。”
温骁这样一说，在场的官员除了靠坐在朱漆大椅上的温和光外，余下俱都起身跪在堂下。
“办差了事儿，总会有惩罚。”修离说话时，脸上依旧带着笑，男人脸孔上挂着美艳如妖的笑意：“我想你们都懂这句话的意思。”
众人胆战心惊，不敢说话。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侯虽然明白你们办事尽心尽力，内阁商议，圣上裁决。”修离平静地道，倏地撇向一旁恹恹欲睡的温和光：“温侍郎，宣旨吧”
温和光昏昏欲睡的眼睛立刻睁开，起身向修离行了一礼，这才高声道：“请旨。”
旁边立刻有一名铁骑托着长形小金盒前来，温和光亲手打开金盒，咳嗽一声，这才缓缓打开金黄色的圣旨，沉声道：“尔等接旨。”
众官立时齐声道：“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梅沙海郡税银被窃一案，朕甚不安，梅沙海之郡，燕国重地，今闻之恶行，国何以安。梅沙海郡守温骁，用人不当，罪无可恕，免去梅沙海郡守之职，接旨回京，由刑部吏部联名议处。梅沙海子民温厚良善，为体民心，特令梅沙海容族下海采珠，奉珠三千，以补缴税银。命平德候修离，户部侍郎温和光协助采珠事宜，钦此。”温和光宣完，合起圣旨，冷冷地看了温骁一眼，眼底说不出的厌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官高呼。
温骁只觉得全身发软，眼前有些发黑，这种结果他是早就预料到的，但是圣旨中对于税银被劫的后续动作并没有半分提及，他也知道这封圣旨是京中几大世家互相斗争，互相权衡甚至是互相妥协而达成的结果，那么我儿温琛的仇……
容北辰听闻可以以珠代税，不由松了口气，虽然朝廷所索取的珍珠数量太过庞大，但比起激起民变的收税，这显然是最理想的结果。
修离和温和光所谓的“协助处理采珠事宜”，不过是朝廷派来的四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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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骁伸手颤巍巍地接过圣旨，黯然道：“微臣谢旨。”
“赶快收拾一下，速速回京”，温和光对于温骁这次的失误显然是很不满，如此一来，温家在梅沙海郡安插的这颗钉子就轻易地被内阁其他家族联手除去，温家因此颜面扫地，自是无脸再往这边派人。
温骁落寞退下，修离起身，亲自扶起容北辰，微笑道：“容大人，梅沙海郡守一职，吏部正在商议，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新官上任，这边的事务暂且先烦劳容大人多加处理了。至于采珠的事儿，容大人也需尽快安排，圣上对此很是忧心，若是税银入不了库，我燕东的许多事儿可就办不成了”
修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温言道：“大族长二族长一向可好，身子骨可还硬朗。”
“大伯和家父身体尚可，劳侯爷挂念。”
“那就好”，修离微微点头，若有所思，轻轻道：“两位族长如今都是年过六旬，迟暮之年，本侯来梅沙海之前，圣上宣我进宫，令本侯要好生看看两位族长。他二人为国尽忠，几十年如一日，实乃忠臣之楷模，回头本侯是定要拜见二位族长。”
容北辰感激涕零，连连谢恩。
四周大小官吏有大半是容氏族人，见平德候对容家表露出亲昵之意，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欢喜。
温和光冷眼旁观，神色平静，依旧是一副恹恹欲睡酒色过度的姿态，但是心中却也有些纳闷，不知道平德候所代表的王族为何如此直白地向容家表示亲切，难不成王族想拉拢容家，启用容家的势力，但也用不上如此直白，反而让人起了戒心。
在温骁交出官印摘下乌纱后，回到自己的院中，他当初从燕都带来的下人已经收拾好行囊，搬运上车，随时准备启程赴京。
“我他妈就是温家一条狗。”温骁望着梅沙海郡上空的青天，冷笑着自语：“被温家放过来咬容家人，却不想反折了自己，最后灰溜溜的离开梅沙海郡的一头丧家之犬”
他不怨恨温太师没有保住自己的郡守之位，却恨温太师不能动用温家的势力调查税银失窃的案子，不能为温琛报仇。温太师显然是不想和苏家正面翻脸，因为温琛之死在他眼中就如鹅毛般无足轻重。
郡守府内鼓乐阵阵，觥筹交错，为平德候修离和户部侍郎温和光接风洗尘。
一旁的温和光已经是两壶酒下肚，脸上通红，看起来醉醺醺的，咧嘴笑道：“容家坐靠梅沙海，海下满是珍珠珊瑚，那都是宝物，当真是羡慕啊。”
“说笑了，说笑了。”容北辰知道这个看似醉酒的温和光是什么心思，不过是想挑拨容家与王族的关系，雕虫小技。
容北辰作为梅沙海主人，自然是要尽到地主之谊的，虽知温和光居心叵测，但在容北辰眼中，那些无法撼动容家根本利益的言行，不值得去敲打。
桌子上，温和光明显是借着酒意的掩饰，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一些无谓的话，隐隐带有挑衅甚至是污蔑容家的意思，但是这种举止，非但让容家大小官吏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看在修离的眼中，亦是极其厌恶。
若非温和光是温家核心人物，是温太师的亲弟弟，修离只怕早就发作了。
反倒是容北辰心平气和。
真正的老练之人，在这种情况下，只会笑里藏刀，不会亮出那并不锋利的刀刃，温和光的一番言行，让容北辰更加确定此人是个只会一些小聪明，酒色过度的无能之辈，怪不得都说温和光与他的哥哥温太师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此言诚不欺人。
容家众人知道如何去堵住这一张废话太多的嘴，带着恭敬之色，纷纷敬酒，只片刻间，温和光又是几壶酒下肚，最终忍不住“哇”地吐出来，丑态毕露，尔后伏在桌子上，醉醺醺地睡过去。
容北辰心中冷笑，他倒真想看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位被安排在修离下面的钦差副使，会如何对容家耍玩花样。
容家西府将正厅后面的“见山居”大加收拾，作为平德候的歇息之所，而见山居一旁的“四海里”也腾了出来，留给温和光。
黄昏时分，容家两府大小数百人，在大族长容麒舟和二族长容麟舟的带领下，密密麻麻地等候在府前长街上。
因容皓辰在军中未归，所以东府大族长领着容皓辰的正妻容明氏和两个姨娘以及容清泓迎候。
容明氏为人低调，贵气谨慎，与容北辰的正妻容月氏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但是平日里妯娌间却相处的极好。
容皓辰贵为梅沙海镇抚军总督，一年之中，有大半的时间在舰队上度过，梅沙海镇抚军是容家手中的王牌，他不能有一刻松手，必须牢牢抓在手中。
也正因如此，容皓辰所纳的两个姨娘承露甚少，都没生下一男半女。
只有容明氏生下一子一女。
儿子便是在这一辈容家子弟中排行第四的容清泓，而女儿排行第二，名为容淑，已经入宫，侍奉燕王，被封为淑妃。
容明氏亦被封了太恭人，有四品诰命在身。
西府这头自然是二族长为首，领着容夫人，容晏安，玉姨娘，容沁静候。
在场除了东西两府外，更有容家旁系的十多名士绅，都是容家族会的成员，容族长老。
见修离马车已到，大族长容麒舟为首，领着一大家子人快步上前。
修离满脸温和，没有一丝皇亲国戚的架子，第一时间走到大族长容麒舟身前，扶起颤颤巍巍的老人家，感叹道：“大族长快请起，快请起。”
此时的容麒舟，看上去就是一个进入迟暮之年的老人。脸上除了恭敬，就是老人家特有的疲惫与沧桑，声音有些嘶哑：“侯爷驾临，是我们容家的荣光啊。”
在人群中跪伏的容晏安微微抬头，看了看修离，身上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花园子里的花瑾柔也近乎为妖，但那是一种让人神魂颠倒的妖，而是修离的妖，却是一股邪气。
修离又扶起二族长容麟舟，温言道：“在京里的时候，圣上就几次对我说，容家百年来一直为燕国镇守梅沙海，是了不起的大功，朝廷欠你们的，所以圣上交待，一定要让本侯亲自向二位族长道谢，圣上记挂着你们”
“隆恩浩荡。”容麒舟和容麟舟感激涕零。
修离那张雪白的脸庞满是感慨，拉着两位族长的手，好一番嘘寒问暖，倒让在他身后的温和光无比的尴尬。
而后修离更是极其温和地接见了东西两院其它的主要成员，那温和光跟在后面，也尽了面子上的客气。
他酒意未去，说话时酒气熏天，让人好生厌恶，走到玉姨娘前，瞧见这样一名娇艳美妇，温和光眼中划过怪异神色，狠狠打量一番才过去。
“这便是晏安吧。”走到容晏安旁边，修离停下步子。
大族长容麒舟立刻道：“正是此子。”
修离扶起容晏安，见他相貌俊秀，眼若星辰，不由一怔，呆呆地看着容晏安，片刻之后，才叹道：“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漂亮人儿。”
容晏安闻到修离身上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本来一个男人身上有些香味倒也无妨，但是这股子香味却极其特别，闻在鼻中，竟然有一种让人心神悸动的感觉。
这股子香味，应该发自女人身上，而不是配在男人的身上，令人生寒。
容晏安强忍内心的波涛，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这模样看在修离的眼中，修离更是欢喜，他握着容晏安的手，状不经心地摩挲着。
“只是一顽劣小子，不上进。”大族长在旁恭敬地道，是不是咳嗽，似是累了。
“多大了。”修离凝视容晏安，柔声道。
容晏安硬着头皮带着笑回道：“回侯爷，刚满十六。”
“是大人了。”，修离微微点头：“比本侯小上一大半。”
容晏安浅笑，不敢多言，只是都三十六岁的人了，皮肤却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白嫩极了，当真怪的很。
修离尖细的声音立刻笑了起来：“平时可读书。”
“读的。”
“都读些什么书。”
“无非是诗书礼乐春秋。”
“那可习武。”
容晏安做出乖巧的样子恭敬道：“不过都是略通皮毛，拿不出手。”
修离微微点头，道：“你们容家祖上梅沙海王武技惊人，那是盖世英雄，你亦要勤加练习，可别污了祖上的名头。”
“谨遵侯爷吩咐。”
修离取下腰间的暖玉，放在容晏安手中，柔声道：“这是我贴身暖玉，已配了五六年，今儿个见到你，就好生喜欢，这就作见面礼吧。”
一旁容麒舟立刻道：“容晏安无功，侯爷赏赐太盛，实在不敢领受。”
容晏安也跟着拱手道：“不敢领受。”
修离作出不悦之色，淡淡道：“莫非本侯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来。”硬是塞进容晏安手中，一双眼睛竟如秋波一样荡漾，柔声道：“本侯喜欢这孩子，也只有这暖玉送出手了。”
容晏安听到“喜欢”二字，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阵不安。
当夜容家府上精心置办了场酒宴，邀请了梅沙海郡有名望的乡绅和士族代表前来陪宴。
倒是温和光，前来陪宴的都是容家的势力，对于温家素来没有什么好感，所以除了表面上的恭敬之外，谁也不会真的将温和光放在眼中。
所以乡绅名流送给平德候的礼物多如牛毛，而温和光所得之，无非是最稀松寻常的礼物，那也都是普通士绅面子上的孝敬而已。
大族长和二族长毕竟年事已高，酒过三巡，便请辞退下歇息，而平德候也知道二位族长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折腾半日已经是尽了心，亲自送到厅外。
“原来王族的人是这个样子”，偏桌处，容清泓凑近容晏安耳边，低声道：“小五，我怎么看着这个侯爷有些古怪啊，像个女人，王族的人都是这副模样吗。”
容晏安捧酒润笑着，轻声道：“你以为呢。”
“至少该有王族的气派。”容清泓显然对于这个平德候的形象大不以为然，从修离的身上看不出所谓的王族气派，虽然很温和，彬彬有礼，但那股子妖气，让一直以父亲容皓辰粗犷威猛英姿为主的容清泓很是不屑。
容晏安悠然道：“王族气派，这可有固定的说道。”
容清泓一愣。
“四哥，或许这就是王族气派。”容晏安笑眯眯地道：“咱们用不着想太多。”
容清泓微微点头，毕竟自己这个弟弟人前的天真乖巧和人后的冷静镇定，他自有他的说道，总归不会害自己。
“那个就是户部左侍郎。”容清泓冷笑道：“这老家伙可是温太师的弟弟，一看就是个窝囊废，一脸子酒色过度的模样。”
“总有些人善于隐藏自己的实力。”晏安淡淡地道：“世人皆醒唯他独醉，谁知道是不是他故意隐藏。要是他太过深沉，反而会引起别人警惕，但是这副窝囊废的样子，连四哥都看不起，只怕很多人都会忽略他了。”
容清泓微一沉吟，若有所思：“你是说，他故意装成这副摸样。”
“我只知道，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窝囊废，温太师派他来监视我们容家，也未免太儿戏了。”晏安凑近容清泓，嘴角泛着笑：“温骁刚刚犯下用人唯亲的错误，温太师那条老狐狸，难道还会重蹈覆辙。”
容清泓沉吟着，他并不是一个笨人，很快就明白过来，笑道：“小五，还是你聪明。”，微顿，轻声道：“那你说爷爷和三叔他们知道吗。能不能看出这家伙别有用心。”
“能养出你我兄弟的人物，你觉得会看不出来吗。”容晏安哈哈一笑。
“不过……”容清泓握着拳头，远远地瞪了那边的温和光一眼，低声道：“这老家伙心术不正，我看他从头到尾都在盯着玉姨娘看，那双老眼色迷迷的，指不定在打什么注意。”
一说到玉姨娘，容晏安本来充满笑意的眼眸子里立刻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神色却很平静，淡淡地道：“四哥，你不必担心，他要是敢打姨娘的主意，也就活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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