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格兰法诺的天气不算好,即使偶尔有太阳,也是很虚弱的阳光,会把人越晒越懒,街道里处处是太阳碰不到的阴影。

        这里的礼拜堂维持着过去的习惯,没有现代科技的照明设备,两侧和圣主像前各钉了一盏电灯在墙上,淡黄色的光加上外面透进来的阳光,亮度勉强供极境能在礼拜堂内行走,不至于被长凳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磕碰到。

        他站起来,举着通讯设备在圣主像的不远处走来走去,试图靠高度获取同伴的联络信号。

        听起来芙洛拉碰到了情况,虽然她解释了两句自己没事,说完再联系后匆匆关闭了通讯器。

        极境猜可能不太妙,他很久没听芙洛拉说伊比利亚语了。

        上一次听见全靠过量的酒精,罗德岛内部酒吧举办“酒桶大王”比赛,奖品是舰内几位女性干员缝制的一个很漂亮的鱼类大抱枕和有凯尔希亲笔签名的批假条,后者吸引来了大批干员参加,其中包括他和棘刺芙洛拉。

        谁知道酒吧老板是怎么获得那种东西,它的存在导致那晚酒吧爆满,几乎没地方落脚,棘刺那家伙酒量不行,喝了五瓶后就在旁边哭着说他很嫉妒自己的朋友,也就是极境的帅气,觉得他的存在太耀眼了,费了极境很多功夫去哄他。

        当时战况相当激烈,他和芙洛拉用十二桶朗姆酒喝趴了对面的乌萨斯干员和维多利亚干员,最后险些败给炎国来的那些干员。

        当然,也只是险些。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听见芙洛拉说伊比利亚语,极境没有听出是哪边的口音,那口音很轻微,现在想起来,和格兰法诺当地人的口音有些像,反正不影响他听出芙洛拉对审判庭的恨。

        其词汇的恶毒和对语言的把控能力,把在一边哭哭啼啼的棘刺都吓着了,他俩赶在酒吧内其他人注意到醉酒的芙洛拉之前,费力将还在用伊比利亚语问候伊比利亚首都报纸全体记者的芙洛拉架走——走前他们没有忘记奖品,那只看起来挺漂亮的鱼形玩偶被芙洛拉紧紧抱在怀里。

        第二天,芙洛拉为了感谢他和棘刺制止了她做出更多不理智的事,主动提出将她那一份休假券送给他俩,她只要那只玩偶就行。,

        芙洛拉的话激起了极境的回忆,他想起那晚棘刺的样子,嘴角翘了起来。

        乔迪走进礼拜堂就看见那位外地来的先生站在通道前,嘴里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他迟疑地放缓脚步,这位英俊的先生来格兰法诺有一阵了,他们之间从未交流过。

        蒂亚戈叔叔不希望他在有外人来的时候还在镇里到处走,乔迪理解蒂亚戈叔叔的担忧,自愿留在家里打扫卫生,蒂亚戈叔叔还从乔治叔叔的书店里抱来了好几本厚厚的书,让他可以用它们打发时间。

        一周后,乔迪记挂着没人打扫的礼拜堂,主动向蒂亚戈叔叔提出想回去继续工作的请求。

        说是工作其实不太准确,以前那位有点凶的老嬷嬷死后,没有再来新的嬷嬷,格兰法诺的教徒不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没办法保持礼拜堂的整洁,便凑出一部分钱,每月托蒂亚戈交给乔迪提出,拜托乔迪每周帮忙打扫一次。

        乔迪正好也对这座礼拜堂有着特殊的感情,便答应了老人们的请求。

        眼看着周末即将来临,在乔迪再三保证下,老蒂亚戈不情愿地松口,准许乔迪继续去礼拜堂帮忙,在送乔迪出门时,老蒂亚戈眉头皱的死死的,眼里是对乔迪的担忧。

        乔迪理解蒂亚戈叔叔,他在担心自己。

        “放心吧蒂亚戈叔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种情况下,乔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弯下腰抱住蒂亚戈叔叔,用肢体语言安抚他。

        海洋和伊比利亚组合出了格兰法诺,乔迪是听着蒂亚戈叔叔嘴里那些传奇故事长大的,也更明白,他的存在对于格兰法诺有多“特殊”。

        礼拜堂的路不长,乔迪走几步就走到了极境身后。

        他需要去为圣主像擦拭灰尘,只有正中间的路可以走过去,那位先生挡在路的中央,乔迪觉得从旁边硬挤过去的行为并不礼貌,他蹙着眉,几经犹豫后,说:“不好意思能让一让吗?”

        “啊,没事。”极境侧过身,为身后的青年让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他——村里唯一一位阿戈尔人。

        极境最开始得到的情报显示,格兰法诺当地没有阿戈尔人。

        乔迪从那位先生身边走过,没走两步,眼睛低垂着眨了眨,回过身,鼓起勇气主动向对方搭话:“您今天也在礼拜堂坐了一天吗?呃”

        他尴尬地停住话,因为还不知道这位先生的名字。

        极境正好无聊到快疯了,这座村子不喜欢外人,难得遇到一位愿意和他聊天的本地人,“极境。”

        乔迪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极境,有些奇怪的名字,他猜这可能是伊比利亚其他地方的某种方言。

        对方温和的态度鼓舞了乔迪,他意识到这位先生可能对阿戈尔人没有太大成见。

        这很少见,也让乔迪感到开心。

        对方自信的态度也让他难得的感到放松,村子里的人对他不坏,但乔迪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玻璃,所有人都闷闷不乐的,蒂亚戈叔叔也总是紧紧皱着眉毛四处观望,试图抓出所有想要投靠审判庭的“叛徒”。

        他接着和极境先生多聊了几句,这位先生的性格让乔迪觉得有些熟悉,很久以前,他也认识一位性格和极境先生相似的朋友。

        格兰法诺的环境让大家都习惯苦哈哈地过日子,乔迪也没能幸免,哪怕是在照顾礼拜堂的孩子们时,他也会不自觉皱着眉,用“看起来很难过”的眼神看着大家。

        这句话出自他那位和格兰法诺格格不入的朋友,她虽然在格兰法诺长大,脸上总是挂着明亮的笑容,会突然冲过来抱住自己,然后挥舞着短短的双手为乔迪施加“可以变快乐”的魔法。

        那是乔迪近二十年来最放松的日子,虽然需要在生活上不断动脑筋,免得两人饿肚子,但他是被需要着,被依赖着的,不用看到大家避讳的眼神。

        和极境先生说话间,乔迪想到过去,愈加放松,越来越多的问题从他嘴里问出,极境先生态度不排斥地一一为他作答。

        在极境先生的嘴里,外面听起来很危险,不过乔迪觉得极境先生说话方式有些自信,真实情况可能有待考察。

        乔迪站在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极境先生讲他的朋友,居然是两位阿戈尔人,这让他感到雀跃。

        极境先生说他的两位朋友“提起来让人脑壳疼”时,脸上是笑着的,乔迪忍不住将自己代入“朋友”身份,跟着笑起来,卸下心里的防备,心里想法不自觉展现在脸上。

        说不定在极境先生的朋友眼里,极境先生也是“提起来让人脑壳疼”的好朋友。

        不过他没想到极境先生这么敏锐,居然一眼看出了他的想法。

        乔迪顿时红了脸,耳朵跟着耷拉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紧了提包把手。

        幸好极境先生没有在意,继续和他聊着天,说着外面的事。

        乔迪听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出藏在心底的问题:“那在其他地方,阿戈尔人生活得怎么样?”

        他们会被排挤吗?还是和其他黎博利人一样,可以正常的生活在阳光下,不用躲着审判庭的人?

        “哈哈。”极境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

        乔迪顿时懂了极境先生苦笑的含义,跟着垂下头,在气氛完全冷下来前说:“我先去打扫卫生了。”

        极境找了处空位坐下,想起突然失联的芙洛拉,又拿起通讯设备瞧。

        吧嗒。

        很轻微的一声,来源极境头顶。

        他立刻仰起头往头上看去,那里有一处凸起的地方,用小木门挡着,可以从一旁陡峭的楼梯走上去。

        极境还没上去看过。

        乔迪回头时发现极境先生正瞧着他头顶,主动介绍道:“那里是礼拜堂的杂物仓,嬷嬷死后,那里很少有人上去了。”

        极境听到,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眼睛锁定着杂物仓的木门。

        上面有人。

        是谁?

        村民还是敌人?

        他敢保证,在他和乔迪说话前,上面是没有人的。

        极境将手悄悄伸向怀里,摸到怀里的武器,礼拜堂的构造在他脑中完整的呈现出来,一瞬间,他的脑中出现了至少八条路线,每一条对应着不同的行动目标。

        要上去看看吗?还是先把乔迪带出去?我能处理掉对方吗?打不过又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做?

        极境脑子迅速地转着,屏住呼吸,在椅子上慢慢坐直,不远处乔迪还在背对着他打扫卫生,礼拜堂里微弱的光亮让极境有些不确定上面那扇木门是否和一开始一样是虚掩着的。

        事件一触即发,极境已经捏住了怀里武器的刀柄,他警觉地看着头顶的木门,突然,那扇门似乎是被风吹动了,轻轻向外展开,漏出手掌大的空隙。

        然后,从里面伸出来一个极境相当熟悉的脸,正竖着手指拼命向极境做噤声动作。

        极境:?!


  https://www.xygwh.cc/35931/35931377/2292547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ygwh.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ygwh.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