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喂——听得见吗?干员芙洛拉呼叫干员极境,收到请回答。重复,干员芙洛拉呼叫干员极境。”芙洛拉摆弄着手里的小型仪器,极境以前做出来的试验品,优点是体积小,缺点是信号范围不大。

        她和棘刺有幸成为唯二的实验对象,芙洛拉还记得当时极境把这个小小的通讯器交到他们手中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嘚瑟,嘴里的话也相当欠揍。

        所以棘刺当时拿着剪刀追杀极境时,芙洛拉出了很大一部分力,故事的结局是他们三人中身形最伟岸的黎博利男人蹲在地上惨叫,为死在棘刺剪刀下的“同样英俊潇洒的小极境”默哀。

        老实说,芙洛拉到现在都理解不了极境管那一搓头发叫“小极境”,这个名字听起来令人费解。

        她调试着仪器频率,在格兰法洛的街道间穿梭。

        芙洛拉幼时就觉得格兰法诺是一个有很多复杂小路的村镇,成年回到故乡后,周围每一栋房屋在她眼里都成了眼熟又说不出具体的记忆,在村子里走了十分钟,望着眼前和十分钟前建筑看上去差不多的房屋,她无奈地承认,幼时的记忆确实被忘得差不多,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当地人看上去也十分陌生。

        村里人眼里的戒备让芙洛拉打消了向他们问路的意图,她还记得这个村子对外人的排斥。

        我也成了“外人。”

        芙洛拉想到这一事实,心情更加低落,乔迪哥哥的离世和村里人的警惕让她觉得自己彻底成了哥伦比亚人,而不是一个伊比利亚人。

        极境的发信装置有固定的信号频率,芙洛拉只需要拿着固定好频率的通讯器在村里来回走,让通讯器能够捕捉到极境的踪迹。

        伤感的情绪让她突然对村里的街景产生强烈的缅怀,格兰法诺不再是梦里不可碰的影子,她正踩在故乡的小路上,鞋跟和砖石路碰出哒哒哒的响声,芙洛拉半沉浸在情绪中,耳朵里全是自己的脚步声和通讯器的电流声。

        街边的一切都和她在哥伦比亚的家不一样,也和她去过的其他地方不一样,哪怕是一盆干瘪的,被人随意摆在路边的植物,在芙洛拉眼里也成了格兰法诺特有的、独一无二且让她感到熟悉的当地特色。

        故地重游的感觉很奇妙,这让她暂时忘记了自己在躲避什么,行进的方向全靠直觉,直到她手里的通讯器突然有了人声,极境的声音从断断续续逐渐变得流畅,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在往哪里走。

        格兰法诺的建筑都不高,因为挨着山的原因,道路有了坡度,从远处看,房屋都是斜着排列在一起,层层叠叠,芙洛拉仰头时可以一眼望见高处某个有着白色穹顶的建筑。

        它很突兀,伫立在半山腰上,仿拉特兰风让它在村子里格格不入,时光将它的光鲜尽数剥下,那些工匠用锤子和长钉手工雕刻出的浮雕变得斑驳。

        “老天,我居然捕捉到罗德岛的信号了?!我是罗德岛干员极境这个信号源是芙洛拉吗?真不敢相信!兄弟你肯定猜不到我在哪儿和你对话!”随着芙洛拉脚步的前进,她朋友相当有活力的声音的在通讯器里响起。

        极境可能没听到刚才她的呼叫,面对他脑洞大开的猜测,芙洛拉当场笑了起来,冲散了自己内心若有若无的不安,她配合地用夸张的语气回答:“极境?你任务完成回来了吗?”

        那头极境的声音相当兴奋:“不、不,老兄,你快猜猜我在哪里,我刚才突然想实验新的源石技艺,没想到匪夷所思!我得把刚才的感觉记录下来,距离啧,我没带可以捕捉你位置的装置我记得出发前罗德岛还在龙门附近,按照正常行进速度估算这样的通讯范围milagro(奇迹)!”

        显然,他把这件事当成了新实验导致的结果,嘴里一个接一个蹦出伊比利亚俚语,芙洛拉隔着通讯器也能想象出此刻他的神色有多飞扬。

        “我猜你现在在某个村子里,一个有些荒凉的村子。”芙洛拉憋着笑听完他的感慨,仰头看着不远处的拉特兰建筑,一步一步向它走近。

        极境清晰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想,她的好朋友兼任务汇合对象此刻正在她刻意避开的建筑里。

        芙洛拉暗叹极境会挑地方,这都是孽缘啊。

        如果极境带了显像设备,就会发现在上面看到一个象征着罗德岛干员的小点正慢慢向他靠近,可惜为了隐蔽,他只带了部分简易装置,其中并没有可成像设备。

        实验的成功和连上好友的喜悦暂时冲昏了的他的头脑,这段时间不会很长,所以芙洛拉抓紧时间,争取每一秒都能忽悠到极境。

        “是的,你再猜详细点!老天,我快在这里无聊疯了,棘刺在你旁边吗?我得叫他来听听,他肯定猜不到我和你们隔了有多远!”极境喊道。

        芙洛拉快笑疯了,为了不吓到镇里的原住民,她用手捂住嘴,一个人在路上无声狂笑。

        虽然这样更吓人了。

        “棘刺和mantra小姐刚走不远,你等等,我还能追上他们。”芙洛拉脚步加快,准备待会儿冲进礼拜堂给极境一个大大的惊喜。

        或者说惊吓。

        “等等,队长和棘刺是一起离开的?他们有任务吗?”极境听到芙洛拉的话后,沉默了一两秒,疑惑地问道。

        芙洛拉这会儿来不及编出像样的理由骗极境,只好假装自己在专心跑步追人,她小跑在格兰法诺的石头路上,刚才的理由虽然不靠谱,好歹解释了她跑步的原因。

        棘刺居然和队长一起离开的震惊把极境一开始的喜悦冲垮了大半,理智重新回到他身上,极境越想越奇怪,芙洛拉跑步时,踏在地面上的动静更让他觉得耳熟。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就在不久前。

        “等等”极境脑子转的相当快,芙洛拉还没跑多远,他脑子里已经有了靠近真相的猜测,“芙洛拉你现在在哪儿?”

        芙洛拉不死心,还想多骗骗极境,礼拜堂就在不远处了,她眼睛漫不经心地一瞥,某个正往礼拜堂正门走去的身影让她来了个急刹车,握着通讯器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

        “hostia!(我去)这”这下换成芙洛拉从嘴里疯狂蹦伊比利亚语。

        另一边极境还等着芙洛拉的解释,只听她突然停下跑步开始感叹,以为她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问怎么了。

        礼拜堂前的青年似乎注意到什么,停下脚步,芙洛拉在他扭头看向这里前,条件反射地侧身闪进一旁小路的阴影里。

        乔迪拎着牛皮包,看着另一边的道路,蹙着眉,表情迟疑。

        是错觉吗

        芙洛拉靠在墙上,两腿发软,胸口正因情绪的激动强烈起伏着,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游离在空中,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那个人他是!

        是乔迪哥哥!是他、他活着的!

        我、我得我必须、现在!

        过量的情绪冲垮了她,芙洛拉现在脑子里根本转不动,此刻如果让她正常走两步,已死机的大脑恐怕只会让芙洛拉原地摔个大马趴。

        她眼前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看到的那幕,喜悦,无穷无尽的喜悦击垮了她的大脑。

        活着的、健康的青年站在礼拜堂前,那一刻,阳光穿透暗沉的乌云从天际撒下,白鸽从另一头振翅飞过,青年站在路的中间,芙洛拉奇迹地想起了早已被她遗忘的祷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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